(6)
歐陽婉兒和金葉擦了擦了臉上的汗,對望一眼,都苦笑著搖了搖頭。
歐陽婉兒歎道:“金大俠,請外面說話。”
二人來到甲板上,歐陽婉兒道:“金大俠,你看弟弟的傷勢如何?”
金葉歎了口氣:“應該還在危險中,雖然他現在恢復了些氣血,但身體還是會慢慢變涼的,可能會更涼。”
歐陽婉兒點了點頭:“金大俠說得有理,我也有此同感,隻感覺到弟弟體內的寒氣永遠驅除不完。”
金葉道:“那淫賊的冰骨掌,我略有所聞,這種掌法不同於其它的掌法。其它的掌法打在人身上,冷氣入血而流,只要給他推血過宮驅除寒氣就行了。弟弟中的掌,冷氣已經侵入骨髓,隨血而生,是沒有辦法驅除的。”
歐陽婉兒沉默了會,不禁歎道:“難道這真是天意,讓我這個弟弟受如此苦難,然後痛苦地離去?”
金葉也無可奈何,接著說道:“冰骨掌源自西藏,想是韓冰被巫山老賊帶去西藏治病時有了什麽奇遇。”
歐陽婉兒道:“應該是吧。冰骨掌已絕跡江湖多年,誰能治得了呢?”
金葉沉默了會道:“遍想天下名醫,恐怕真沒有誰能治得了弟弟的。不過,我倒想起一人。”
歐陽婉兒急忙問道:“金大俠快請說?”
金葉道:“那人就是西域第一高手珠瑪大師。”
歐陽婉兒追問道:“金大俠因何認為他能治弟弟的病?”
金葉道:“我也不敢十分確定,只是想既然韓冰從那裡學了這種掌來,如果精通西域各絕學的珠瑪大師也無能為力的話,弟弟他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歐陽婉兒點點頭道:“金大俠分析得有道理,可是珠瑪大師行蹤不定,上哪裡去找他?”
金葉道:“唯今之計隻好先派人四處打探珠瑪大師的行蹤了。”
歐陽婉兒立刻喊來白鳳、白秀姐妹倆,讓她們分派屬下弟子全力打聽珠瑪大師的下落。
姐妹倆答應著去了。
這時,有弟子來報說李青衫醒過來了。
歐陽婉兒二人急忙進去探望。
李青衫躺在床上,身上裹著厚厚的被子,近六月的天氣還冷得不住地顫抖。
見到二人進來,他哆哆嗦嗦的:“大哥、姐姐,我好冷,真的好冷。”
歐陽婉兒坐在他身邊安慰起來:“弟弟,你放心,那韓冰已被金大俠殺死了。你只是被他用掌力打傷,不礙事的,可能受了些寒氣,過幾天就會沒事了。”
金一換也點頭道:“弟弟,歐陽小姐說的對,你只是被那淫賊的陰掌所傷,只要驅除體內的寒氣就沒事了。放心吧,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李青衫依舊不住地發抖:“可是,可是真的很,很冷。”
歐陽婉兒從懷裡取出一粒百消丹遞上去:“弟弟,先吃了它,免得傷勢惡化。過兩天我們去請名醫,給你治病。”
金葉也道:“弟弟,你放心好了,殺死了那淫賊,我們的惡氣也出了。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為你尋醫看病。所以你不會有事的,你先休息吧。”
李青衫點著頭,吞下了百消丹,身子顫抖得輕了些。
歐陽婉兒順手點了他的睡穴,他便又沉沉睡去了。
金葉起身告辭上岸去了。
歐陽婉兒則站在船頭百感交集。
就這樣,又是一連過了三四天,每天都有金葉和歐陽婉兒為李青衫推血過宮,
如此他才少了些痛苦,但依舊每天冷顫不止。 歐陽婉兒看在眼中疼在心底,催促著屬下弟子抓緊尋找珠瑪大師的去向。
這一天,為李青衫輸送完真氣,金葉正要告辭,有弟子來報說有珠瑪大師的蹤跡了。
二人一陣驚喜。
歐陽婉兒忙道:“你快說,珠瑪大師現在何處?”
弟子答道:“回小姐,珠瑪大師自那日和夫人比了個平手後,便徑直去武當山找南陽道長了。”
歐陽婉兒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弟子卻接著道:“珠瑪大師和南陽道長印證完武功後,又於今日向普陀山找如眉大師去了。”
歐陽婉兒氣得想訓斥她幾句,但還是忍住了:“好了,你下去吧。”
那弟子退下後,歐陽婉兒道:“金大俠,你看如何辦?”
金葉道:“幸好珠瑪大師在普陀山,比武當山近多了。但從這來往普陀山也至少須要七八天的時間,恐怕等找來珠瑪大師弟弟也危險了,我們應該立即帶著弟弟趕往普陀山。”
歐陽婉兒道:“金大俠你去不去?”
金葉頓了頓道:“我去的話路上多有不便,有歐陽小姐去,金某就放心了。我想我還是留在這裡,一來替我娘子守靈,二來也對你們的船能有個照應。”
歐陽婉兒點頭:“既然這樣,那這裡就托付給金大俠了。”
金葉道:“歐陽小姐放心帶弟弟去吧。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啟程?”
歐陽婉兒道:“事不且遲,現在就啟程。”便命令白秀、白鳳到岸上準備車馬去了。
金葉和歐陽婉兒又來看李青衫。
李青衫正醒著,還是哆嗦個沒完。
歐陽婉兒笑道:“弟弟,姐姐這就帶你治病去。”
李青衫道:“去,去哪兒?”
歐陽婉兒道:“去普陀山找珠瑪大師。”
李青衫道:“那好,那好,我父仇未報,我一定要好起來才,才行。”
金葉點頭:“弟弟,大哥這次就不陪你去了,珠瑪大師你也見過的。他修行高深,一定能治好你的病。”
李青衫看著金葉:“那好,大哥你多,多保重,回頭見。”
當下,金葉把李青衫抱到岸上。
白秀、白鳳姐妹倆已備好了馬車,金葉把李青衫放進車裡。
歐陽婉兒坐在車中照顧著,姐妹倆則坐在車前左右駕轅的位置,打馬揚鞭出發了。
金葉看著馬車消失在路的盡處,默默地轉回身,來到紅袖和柳翠花的墳前,站了許久,又取出笛子吹了起來。
笛聲哀怨、悲切,聞之使人淚下。
金葉正吹到高潮,突然收起長笛,手握劍柄,頭也不回,斷喝道:“什麽人在此偷窺,還不出來?”
話音則落,從側面密林中走出一人。
這人短衣襟小打扮,是錦衣衛的小頭目黃鴻。
一見到錦衣衛,金葉就怒從心頭起,刷地抽出長劍喝罵道:“你們這些朝廷的走狗,害得我們還不夠嗎?看我如何取你狗命!”便要殺上。
黃鴻連忙擺手道:“金大俠請住手,我不是來找麻煩的,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怎敢找你的麻煩?”
金葉左右看了看,也確信只有他一人,便停住去勢喝問:“說,找金某人什麽事?”
黃鴻歎了口氣道:“在下早已厭倦了錦衣衛的生活,他們根本不把人當人,有時候連畜生也不如,燒殺搶掠壞事做盡,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打算離開他們。”
金葉有些納悶起來,不過語氣緩和了些:“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與金某何乾?”
黃鴻一抱拳道:“在下黃鴻,在錦衣衛中是個小頭目,在下此來是想告訴金大俠一個秘密。”
金葉看了看他,見他不像在說假,又緩了緩語氣:“你說吧。”
黃鴻道:“金大俠知道那殺李公子全家的幕後指使人是誰嗎?”
金葉先是一怔,說不定此人真知道幕後黑手:“你說來看看!”。
黃鴻接著道:“自李公子在金陵打死了那省府馬大人的公子馬屁股後,馬大人便與閃電刀勾結,合寫了一封信,派我飛馬上京,通知另一副統領倪卷風倪大人。倪大人就把信件轉交到魏公公手裡,過了幾天魏公公把一封親筆信通過倪大人又交給在下。在下飛馬而回找到閃電刀,閃電刀當時正斷了右臂,他看過信後哈哈大笑,說是有魏公公的親筆書信在,怕他李翰林何來,就召集手下帶著我們殺進了李府。”
金葉一直在聽著,越聽越是心驚,心道弟弟的仇家竟然這麽多,看來報仇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他目注黃鴻,對他有了些好感:“你為什麽告訴我這些?難道就不怕錦衣衛追殺嗎?”
黃鴻突然哈哈大笑:“我以前怕,現在不怕了。”
金葉追問道:“為什麽?”
黃鴻又大笑道:“我黃鴻委屈了這麽多年,跟著他們幹了那麽多見不得人的事。我今日盡吐真言,也出了心中這口長久的鳥氣,黃某現在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笑過後他又道:“再說,我也參加了屠殺李公子全家的行動,我,我還有什麽好說的?大丈夫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便冷不防拔出腰上單刀,雙手一倒握一倒插,正中心臟,疼得半跪在地,眼見的活不成了。
金葉來不及阻止,也沒想到他會自殺,忙過去扶住他:“你,你這又是何必呢?”
黃鴻苦笑了笑:“金大俠,我不說出來心裡難受,一說出來必遭錦衣衛追殺,還不如自己了斷。”
便頭一垂死了。
金葉可憐他也是一條漢子,只是誤入了歧途,便在不遠處挖了個坑,把黃鴻的屍體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