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光陰似箭。又過了幾日,便是一年一度的元霄佳節了。因為剛剛擒住了草上飛韓冰,蘇州城的百姓們心裡頭高興,所以這次元霄燈會特別的熱鬧。
在葉府大廳,葉大人對女兒道:“薇兒,為父和你母親要去看燈,你們去不去呀?”
葉薇笑道:“爹爹,你們先去吧,薇兒和青衫哥隨後就到。”
葉大人笑道:“夫人,我們走吧,薇兒有了心上人,早把爹娘忘到一邊去了。”
葉薇撒嬌起來:“才沒有呢,薇兒永遠是你們的薇兒。”
葉大人走後,葉薇和李青衫也領著翠湖和李由出來看燈了。
月亮特別的圓。
李青衫四人走在街上,分成兩對,當然還是李青衫、葉薇走在前,李由、翠湖走在後,但這次相距不過幾步。
四人來到拙政園。這裡是燈展的中心,但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山人海,賣什麽的都有,更時不時的有煙花衝天而起。
煙花如春樹綻開,又似繁星在天,惹得眾人一陣陣的驚歎和歡呼。
李青衫大膽地拉起葉薇的手。
葉薇頓覺麻癢,沒有掙脫,羞怯了一會兒便自然了。
元霄燈會最主要的活動是猜燈謎。
二人手拉著手來到一處八仙過海燈前。
燈罩上寫有:半部春秋,打一戲曲中人名。
李青衫笑道:“薇兒姐,你來猜猜。”
葉薇沉吟道:“這春字取上一半,秋字取左一半,合在一起便是秦字。這春字再取下一半,秋字還取左一半,合在一起是香字。”
頓了頓她突然歡喜起來:“我猜出來了,春秋指的是書,寫是的春秋戰國的事,春秋時的歷史是不可分的,所以這個人是秦香連。”
翠湖一旁立刻拍起手來:“小姐好聰明呀,是不是,李由?”
李由傻笑著點頭:“是呀,是呀。”
攤主也豎起大拇指:“恭喜這位小姐,你猜中了,這盞燈就是你的了。”
葉薇笑道:“真的送給我了嗎?”
攤主點了點頭,上前摘下了燈籠:“就是你的了”。
葉薇稱謝後,接過燈籠,轉讓翠湖拿著。
四人繼續興致勃勃地賞燈猜謎。
他們來到一山水燈前,上寫有一聯:蒼山碧水何須買。
這是上聯,要求對出下聯。
葉薇笑道:“青衫哥,燈謎猜累了,難得有聯,你來吧。”
李青衫微微一笑,立馬吟道:“明月清風不用沽。”
葉薇興奮地一點頭:“好對子。”
於是這盞燈又歸了他們。
不多會兒,李由和翠湖已各手中拎了四盞燈籠。
李由道:“少爺,別對了,別猜了,再多就拿不過來了。”
翠湖也道:“小姐,真的拿不過來了。”
李青衫和葉薇相視一笑。
李青衫道:“那就不對了,薇兒姐,咱們到那邊歇會兒去。”
四人來到小河邊柳樹下的石椅上。
李青衫和葉薇坐在一處。
李由和翠湖也坐一處,只是離他們稍遠些,嘻笑交談著。
葉薇大膽地倚著李青衫,李青衫輕輕摟著她。
一對情人靜靜地聽著淙淙的水聲,靜靜地欣賞著水面流銀的月華。
葉薇輕輕地道:“青衫哥,你在想什麽?”
李青衫也輕輕地道:“什麽都想,也什麽都不想。”
葉薇道:“總有想的吧?”
李青衫笑道:“如果要想的話,
我願意永遠永遠這樣摟著你。” 葉薇愛意無限:“青衫哥,謝謝你。”
李青衫笑道:“謝我什麽?”
葉薇道:“謝謝你對我這麽好。”
李青衫笑道:“我也謝謝你。”
葉薇笑道:“你又謝我什麽?”
李青衫笑道:“如果沒有你的癡情,我們是走不到一起的。”
葉薇更甜蜜了,深依著他:“青衫哥,你會不會把我拋下?”
李青衫道:“不會,永遠不會。”
葉薇道:“可是我擔心,我今年十八了,你才十六,小你二歲的。”
李青衫摟緊了她:“傻丫頭,只要你還是你,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也愛你。”
葉薇幸福地道:“我也一樣,就是你一百六七十了,我也愛你。”
李青衫笑道:“你當我是什麽了?烏龜呀!”
葉薇笑道:“差不多吧。”
李青衫用手捅她腋窩:“你才是烏龜呢。”
葉薇癢笑不止,連連躲閃:“青衫哥,別鬧了,我求饒了。”
李青衫仍鬧個不休,鬧到都微微發汗才罷休。
葉薇取出手帕,想給心上人擦汗,卻又不好意思起來,抬起的手又放下了。
李青衫心裡頭熱乎乎的:“薇兒姐,你幫我擦擦額頭上的汗唄。”
葉薇“嗯”了一聲,抬起手擦試了幾下,卻不敢看他。
李青衫有些飄飄欲仙了,情不自禁地撩開她額前的秀發,動情地親了一口。
葉薇身子顫抖了一下,幸福得閉上了眼睛。
突然,他們身後不遠處又有煙花響起,光閃閃的,照亮了這邊。
葉薇怕人看見,趕忙從他懷裡起來,理了理亂鬢。
別人是沒有看見,李青衫卻看得癡了。
火光裡的葉薇真的好美好美。婀娜多姿的身影、凹凸有致的身材,無處不四射著青春少女的氣息。靡顏膩理,香腮如雪。真是百般嫵媚,萬般動人。更美的是她的臉,似蘋果,如海棠,賽蟠桃。
葉薇見他呆呆地看著自己,羞笑道:“呆子,看什麽看?”
李青衫回過神來,歎了一聲笑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薇兒姐,你真漂亮。”
葉薇又輕輕地倚過來:“假如我是一朵花,就專門為你開的;假如我是一朵雲,就專門為你飄的;假如我是百靈鳥,就專門為你歌的。”
幸福之余,葉薇想起了辛棄疾的《青玉案》來,便吟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葉薇吟完上片,李青衫接著吟下片:“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間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兩人心意相通,都不言語了,只是互相倚靠著,沉浸在這幸福的時刻裡。
夜已三更,人無歸意。
拙政園裡依然熱鬧非凡,唯一清靜的地方便是這小河邊的柳樹下了。
卻在這時有兩個黑衣蒙面人悄悄地靠近,左邊那人手裡拿著一個大口袋。
他們來到李青衫二人身後,右邊那人一把推開葉府小姐,左邊那人就利落地把李青衫罩在口袋裡,扛起就走,三轉兩繞,便沒了蹤影。
葉薇一個弱女子邊追邊呼喊:“救命呀!有人搶人啦。”
三五聲過後,立刻有許多人圍了上來。
一鼠目猴腮的男人色淫淫的問道“小姐,誰欺負你了?”
葉薇急道:“沒人欺負我,是我的朋友被人搶走了。唉呀,你快讓開。”推開那人又要去追。
那人顯然與蒙面人一夥的,忙又攔住她:“小姐不要去追,一不小心擦傷了哪兒,你花容月貌的,可就慘了。”
葉薇怒道:“讓開!”
那人忙陪笑道:“小姐你等著,我去把人追回來。”便一聲呼哨。帶著三五個人去追了。
葉薇信以為真的停了下來,焦急地等待著。
李由和翠湖二人這才擠了過來。
翠湖急問:“小姐,出了什麽事?”
葉薇把腳一跺:“你們剛才哪裡去了?怎麽才趕過來?”
翠湖道:“翠湖和李由見小姐和李公子親親熱熱的,我們便又走遠了些。”
葉薇沒理由責怪他們,急得快哭了:“他們,他們把青衫哥搶走了。”
李由“啊”了一聲:“少爺!少爺出事了嗎?我的少爺呀。”轉身去追,追了幾步又回來了,哭喪著臉:“小姐,他們朝哪個方向走的?”
葉薇真想打他兩耳光,但他不是自己府裡的人,便氣道:“等你去追,黃瓜菜都涼了。”
李由不敢頂撞,原地打轉轉,也哭泣了起來:“少爺被搶走了,不知道要受什麽罪呢,我可憐的少爺呀。”
再說李青衫被裝進布袋,掙扎了一番便不掙扎了,知道就是叫破喉嚨也沒有用。
他就這麽被人扛著,走了一段時間,又被另一個人扛著。
人語漸稀,估計是出了拙政園。又走了一段時間,但聽吱呀一聲,像是開門的聲音,接著他就被扔到硬邦邦的地上。
李青衫痛得直唉喲:“你們是誰?放我出去!”
有人踢了他一腳:“叫什麽叫?叫破了喉嚨也沒人來救你的。”
李青衫痛叫了一聲:“唉喲!你們幹嘛踢我?”
另一個人又踢了一腳:“你就在這裡等到天亮吧,天亮了我們帶你去見幫主。”
之後,就是任李青衫再喊再叫,兩人裝著聽不見,哈哈大笑地鎖上門走了。
第二天,門被打開,進來兩個人,抬起布袋就走。
約一炷香時間,李青衫又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同時有人道:“回幫主,印堂劍帶到。”
又聽有人“嗯”了一聲,又呷了口茶:“把他放出來。”
李青衫被放了出來。待適應了光線,他才看清自己是在一個寬敞明亮的大廳中。
大廳正前面的太師椅上端坐一十分魁梧且滿面胡須的大漢,四十歲上下年紀。
大漢身後豎立著一個兩人多高的巨大屏風,屏風上書寫有筆力蒼勁的龍字。
再往左右看,大漢兩邊各站立兩人,共計四人。四人中有三人三十多歲上下,一人四十歲左右。
這個四十歲左右的人,李青衫太認識了,正是鐵掌無敵龔天仇。
只見龔天仇踏前一步,向大漢恭敬地道:“幫主,印堂劍是在下的仇人,今日把他抓來,請幫主為我作主。”
李青衫氣不打一處來,伸指罵道:“龔天仇,本公子與你有何怨隙,你竟三番五次難為於我?”
龔天仇冷笑:道“印堂劍,你心知肚明!”
李青衫還要發問。
那大漢擺了擺手:“行啦,行啦,龔堂主,你先退過一邊,本幫主自會與你作主的。”
龔天仇又退回原處。
李青衫心道,這高高在上的漢子一定就是青龍幫的幫主了,江湖人稱一掌斷碑劉青龍的那位。
李青衫估計的沒錯,這大漢正是青龍幫幫主。此地正是青龍幫總壇聚義廳。
站在大漢左側的兩人,一位是一天堂堂主鐵掌無敵龔天仇,他是新上任的,另一位是二地堂堂主旋風腿上官方, 此人生得威武;站在大漢右側的兩人,一位是三人堂堂主鬼也怕張仙,此人給人一種冷森森的感覺,另一位是四和堂堂主賽潘安王明,此人生得英俊。
四人中除龔天仇善使單刀加鐵掌外,其他三人也各有一身本領,在蘇州城內是響當當的人物。上官方的旋風腿專攻敵人下三路,張仙的一對判官筆專攻敵人上三路,王明的龍鳳雙刀則向敵人的全身招呼。
劉青龍看向李青衫,威嚴地道:“印堂劍,知道本幫主請你來的意思嗎?”
李青衫臨危不懼,淡淡地道:“一是為那半張羊皮,二是為龔天仇討個說法。”
劉青龍點頭:“你既然知道,就拿出來吧。”
李青衫明知故問:“拿什麽呀?本公子身上還有二十兩銀子,你們要不要?”
劉青龍氣得臉色鐵青,想他堂堂一幫之主,還沒有誰不給他幾分面子,猛地一拍扶手:“印堂劍,你拿是不拿?”
李青衫鎮定地道:“如果要那東西,哼哼,沒有!“
李青衫因為受了一夜的氣,所以天不怕地不怕了。
這可把一掌斷碑氣得胡須發抖,手一揮:”“給我搜身!”
便上前兩名弟子,前前後後仔仔細細地搜了個遍,卻什麽也沒搜出來。
劉青龍又一拍扶手:“印堂劍,快說,那東西到底藏在了什麽地方?”
李青衫以沉默作答。
劉青龍簡直氣炸了肺:“來人,把這小子不會說話的舌頭給我割下來!”
立刻又上來兩名弟子,其中一人手握明晃晃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