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樓上開窗戶,萬螃叢中望少林。
雲際梵音常縹緲,松悄塔影自森沈。
欣於所遇何空色,樂在其間足古今。
笑我閑愁經半歲,何妨一晌空塵心。
?晨曦初露,金燦燦的朝陽直入大雄寶殿內,將殿內各佛映得更加璀璨,神聖。
?這時,少林眾僧,魚貫而入,閉口不語,表情莊嚴,尋找各自蒲團,行佛禮後,便盤腿而坐。接著開始口出梵音,有的還撚著佛珠,或是敲打木魚。
?不多久,空寂一夜的大雄寶殿,變得擁擠而又熱鬧,卻又讓人生出一種肅穆,敬仰之感。
?“嗝~”不知過了多久,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莊嚴的佛堂內的聲音憑空出現在了這裡。
?面對諸多梵音,此聲雖小,卻也擾亂了數名佛心不穩之人。那幾名小僧聲音一頓,眉頭皺了一皺,整理了下思緒,又開始念了起來。
?他們權當沒有聽到。
?“嗝~”
?“嗝~”
?“嗝~”
?突然,接連三聲,一聲更比一聲強。
?這一下子,左側方的諸多僧人無法忽視了,他們莊嚴的表情終是變得憤怒,徹底停了下來,睜開雙眼,尋聲望去。
?但見在牆底下,有一位僧袍不整的邋遢和尚側身而臥,右手撐著油亮亮的禿頭,雙眼朦朧地看著他們。
?雙方注視良久,邋遢和尚終於不滿道:“你們打擾到小師叔我睡覺了!”
?。。。。。。
?那幾名盤坐僧人差點就想抄起身前的木魚往他禿頭上砸!特別是一些年紀大的,臉上的肉氣得那叫個一顫一顫。
?你在說啥子?自己犯戒律,還理直氣壯地怪我們打擾你睡覺?就比我們高一個輩分,得意什麽呀。
?行吧,確實挺得意的。
?好氣啊。
?“你們幾個佛道不穩,幾聲酒嗝就能打亂你們的佛心,晨經念完後,各自去戒律院領罰吧!嗝~”邋遢和尚自顧自的說完,又是打了一聲愜意的酒嗝。
?看著邋遢和尚一臉的享受,盤坐僧人們恨得直咬癢癢,強行忍住往他禿頭上呼上兩板磚的衝動,閉上眼睛,不再理會。
?忍住,一定要忍住,自己打不他,會被暴揍的。
?邋遢和尚見狀,嘿嘿一笑,左手拿起身邊的酒葫蘆,先是灌了自己幾口,然後愜意的喘了一口氣,便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又搖搖晃晃的走到一個年輕和尚身旁坐了下去。
?顯然,這貨一夜宿醉,勁還未曾褪去。
?“慧覺師侄!”看著一本正經念著大悲咒的慧覺,邋遢和尚把自己的臉湊到慧覺的臉龐,呼了口酒氣,和藹可親的樣子。
?濃烈的酒味瞬間鑽入了慧覺的鼻腔內。
?虔誠的慧覺眉頭緊皺,很嗆,非常的嗆,這酒氣讓他感覺非常難受。
?心中一歎,罷了,今日若不哄好玄癡師叔,自己就別想念經了。
?“小侄見過玄癡師叔!”慧覺中斷了自己的事情,行禮道。
?“好,也見過你!好好!咕嚕咕嚕!”玄癡和尚又自顧著灌了自己幾口,接著晃晃自己酒壺,眼冒精光,興奮的提議道,“舒坦!師侄要不也來幾口?”
?“阿彌陀佛!”慧覺念了一句,才婉拒道,“師叔,小侄消受不起!”
?玄癡聽了,撇了撇嘴,不屑道:“你不喝,我還不願意給呢!我跟你講,這葫蘆裡可是酒中極品!你真的是不識貨。
” ?“阿彌陀佛!”慧覺慌亂的又念了一句。
?“玄洋師兄沒教過你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法癡想了想,又不甘心的勸道。
?“玄癡師叔,小侄佛道低微,佛心尚未穩固,比不了師叔,恐喝了酒,便心中無佛了!”
?聽到慧覺再次拒絕自己的“好意”,轉眼便勾搭在慧覺的肩上,笑道:“師侄啊,你這張嘴啊,倒哄在師叔心坎上了!誒,對了,你多大了?”
?“回師叔,小侄今年二十歲了!”玄癡一靠過來,酒味便更重,更嗆了。慧覺忍受著難聞的氣味,答道。
?“誰問你這個了,師叔知道你比我大兩歲,師叔是問你……罷了,這麽問吧,你多長了?”法癡愣了愣,笑罵道。
?慧覺也愣住了,多長?什麽東西多長?這叫我怎麽回答?但總不能不回答吧。
?“回師叔,小侄五尺四(唐代一尺=30.4厘米)!”
?玄癡一臉懵逼的看了看慧覺的褲襠。
?不,你不叫慧覺,你應該叫貂蟬!
?緊接著,又反映了過來,你丫的報了自己身高吧。
?嚇死貧僧了,灌自己兩口神仙釀冷靜冷靜。
?“好好好,發育的不錯!”玄癡想了想還是不追根了,又問道:“吃過饅頭不?”
?“???”饅頭誰沒吃過啊!慧覺饅頭問號,看來今天師叔真的喝太多了,都喝懵了!
?“回師叔,小侄自然吃過,天天都吃,今日念完晨經,小侄便去吃饅頭!”
我這是在對牛彈琴?
?玄癡眼珠子咕嚕一轉,笑道:“那饅頭軟嗎?香嗎?”
?“香,軟!不瞞師叔說,小侄覺得玄明師叔蒸的饅頭是本寺,不,是整個天下最香,最軟的!”慧覺以為法癡想吃饅頭了,便侃侃道,“若是師叔想吃的話,可以找玄明師叔!”
?“玄明師兄啊!蒸饅頭確實是一流!”玄癡讚美道,接著裝作一歎,“可饅頭卻不是天底下最軟最香的!”
?不是嗎?
?慧覺心裡有些不甘心,不滿地問道:“難道師叔吃過比玄明師叔蒸的更軟更香的饅頭?”
?“那是自然!不僅香,軟,還熱乎乎呢!”玄癡得意道,“師叔知道你心中有些不甘心,師叔理解,這樣吧,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找個時間,我帶你去親自嘗嘗,如何?”
?慧覺眼神一亮,一掃之前的不甘,“好,什麽時候帶小侄去吃,小侄一定會仔細評定哪個饅頭最軟最香!”
?“慧覺!念佛!”這時,一道喝聲震蕩而來,驚到了慧覺。
?慧覺身形一顫,才想起自己晨經還未念完,分了神,念了一句阿彌陀佛,便重新入定,不敢與法癡再次大話!
?玄癡似乎見慣了這種情況,也不惱,習以為常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嘴中暗道:“下次帶你!”
?緊接著,一道犀利的眼神從前方第二排直射過來,怒道:“小師弟,你若是誤了我徒弟,我就是拚了自己這條老命,也要……”
?“玄洋師兄,這話說得,我怎麽就誤你弟子了?慧覺又不練童子功,沒必要守身如玉,他都二十了,該讓他飛一次!”玄癡懶洋洋的辯解。
?“你!”法洋蹭的站了起來,指著玄癡,就想要吃了他一般,怒不可揭。
?“阿彌陀佛,佛門淨地,禁止喧嘩!”一道柔和的聲音突然中斷了兩人的爭吵。
?玄洋回頭看著正前方,披著袈裟的背影,自知失態,“稟方丈師叔,小侄知錯!”
?接著冷哼一聲,冷冷地瞥了眼玄癡,就坐了回去,不在理會!
?悟,靈,玄,慧,虛。當今少林寺方丈正是靈字輩的靈空,而這玄癡,也是靈空的親傳弟子。
?“玄癡!出去吧!”方丈靈空想了想,說道。
?“老頭子,就算你不說,我也要走了!你們念經念得我腦瓜子嗡嗡的睡不著覺!”說罷,玄癡又咕嚕咕嚕地灌了自己兩口,轉身便往門口走去,口中嘟囔著昨晚自己怎麽挑著這殿睡著了,耽誤睡覺。
?玄癡離去的同一瞬間,前方第一排的幾個和尚睜開了眼。
?“唉,當年的玄癡可不是這樣的!”其中一名白眉和尚,惋惜道。
?“要怪就怪我吧!”話音剛落,又有一老僧自責道。
?“靈苦師兄,這可不能怪你,是我們所有人的錯!”另一側肥頭大耳的老僧安慰道。
?“靈境師弟不可如此說,是我讓玄癡去接待三……”
?“靈苦師兄,慎言!”盤坐在正前方的靈空突然道。
??諸僧聽後,閉口不談,仿佛是一種忌諱!
?“當年之事,並非靈苦師兄一人之責,也非寺院之責。玄癡是老衲親傳弟子,因此,也是老衲教導無方之果,未教其入世之理,男女之事,讓人……讓人拐了去,更何況,當年,是老衲將他抱回來的,一切因都是老衲造,那一切果,便由老衲承受。”
?“方丈,這……”
?“靈戒師兄,不必勸了,繼續晨經吧!”白眉老僧靈戒剛想勸,就被靈空直接打斷。所有人見狀,皆是惋惜一歎,繼續自己的晨經。
?“咚!咚!咚!”
?突然,殿外傳來三聲巨響,久久不息。
?有人在鳴鍾!
?“瀘州墨衣門,前來賜教!”
?一句話,驚動了整個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