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人,會在生死之間,爆發出巨大的生命潛能。
陸安之便是如此!
死亡降臨的巨大壓力,仿佛一團火花,直接點燃了他的靈感,讓他瞬間明悟了大青石上那道劍痕所代表的真諦。
沒有任何遲疑,陸安之斬出了這道秘劍。
庖丁解牛!
唰!
一道刀光宛若銀色的瀑布,飛流直下,斬在了黃七郎的手臂上。
秘劍意的強大之處,還在於對於武器沒有限制,刀槍劍戟都可以施展出來,不過修士們還是更喜歡用劍。
“哈哈,沒用的,凡人的刀技,根本傷不到我……嗯?”
黃七郎狂妄的大笑,可是跟著,尖嘴猴腮的臉龐上便瞬間褪盡了血色,變得一片蒼白。
因為它擋刀的左手臂,在被斬中後,那些肌肉、經絡、還有血管便砰的一下炸開了,宛若牛毛細雨一樣飄灑在空中,只剩下了乾乾淨淨的骨頭,甚至連一絲鮮血都沒有沾著。
“怎麽回事?”
黃七郎滿臉驚恐,倉惶後退,它發現整條手臂變成骨頭後,傷害還沒有停止,肩膀、胸口,宛若感染了某種皮膚病似的,肌肉血管之類的組織,全都分解成了牛毛狀,只剩下骨架。
“原來這道秘劍,叫做庖丁解牛!”
陸安之回味這一擊,他沒有補刀,主要是這一擊,耗費了他大半的元神之力,他必須留下一部分防身。
這便是秘劍的又一個強大之處了。
修士戰鬥,基本上都是用真元,真元耗盡,基本上就廢了,但是劍豪不同,它們的秘劍,可以使用各種能量。
真元、元神之力、甚至是凡人武者的內力,都可以激發秘劍,差別只在於威力大小不同罷了。
還有秘劍是瞬發,一劍斬出,效果即生,它不像法術,還需要頌咒結印,因此防不勝防。
“我的肉?我的肉怎麽沒了?”
黃七郎大叫,張慌失措:“救……救我!”
“你覺得可能嗎?”
陸安之警惕地看著這隻黃風鼠精,滅霸和深田傀儡已經回到了他身邊,擔當肉盾,只是原本漂亮的深田被踹斷了脖子居然還能動,看上去有些嚇人。
“我……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黃七郎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
“我不相信你!”
陸安之搖頭。
“我可以發下舍身宏願大誓,願意奉你為主,一旦起了二心,必橫死當場,來世轉為豬狗!”
黃七郎語速極快。
舍身宏願大誓可以說是極為殘酷的誓言了,正所謂你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自己,一旦發下這種誓言的修士背棄了誓言,那麽在渡天劫的時候,一定會被心魔所傷。
陸安之撇嘴,搖頭。
看到這一幕,黃七郎的肺都要氣炸了,禁不住咆哮出聲:“我堂堂一介大妖,自甘墮落,奉你一介卑微凡人為主,你居然看不上?真是豈有此理!”
黃七郎想拚盡全力,擊殺陸安之,黃泉路上拉著他一起墊背,可是它剛一動,肌肉組織分解的速度就更快了。
哢嚓!哢嚓!
此時的黃七郎,有大半個身子已經變成了骷髏架子,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沒用的,中了庖丁解牛秘劍,你的身體組織會迅速分解,只剩下一具骨頭!”
陸安之看著黃七郎的慘狀,有些皺眉,這道秘劍,有些過於凶殘了呀!
“憑什麽你剛來一天,
便能頓悟這道秘劍,而我就不行?” 黃七郎不服氣,仰天怒吼:“天道不公!”
“與天道無關,純粹就是你蠢!”
陸安之補刀。
“呵呵!”
黃七郎譏諷:“你知道一隻妖怪修成人形,有多難嗎?首先便要開啟靈智,之後要吸納天地靈氣,日月精華,數十載甚至上百載而不輟,我們妖修的刻苦,你根本不懂!”
陸安之微笑,沒有反駁,這是給予對手的仁慈。
“不要憐憫我!”
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有三分之二都變成了骨架,黃七郎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於是苦笑一聲,放棄了掙扎:“看在我要死的面子上,告訴我,為什麽你解剖黃牛,會出現亮光?”
這是黃七郎的執念,弄不明白,它死不瞑目。
“可能是我解剖的多吧?”
陸安之猜測。
“不對,我宰殺解剖的老黃牛,至少數以萬計,我付出的勤奮和心血也是有目共睹的!”
黃七郎爭辯。
“這位妖兄,你捫心自問一下,你真的拚盡全力了嗎?”
陸安之反詰。
“……”
黃七郎沉默了,最初的時候,他的確很用心,可是隨著一次次的毫無收獲,它也開始變得敷衍起來了。
“通過剛才頓悟秘劍,我知道了一件事!”
陸安之傳授經驗:“唯有誠與心,才能誠與劍,你可能很努力,但是你從內心中,並沒有喜歡‘庖丁解牛’這種事。”
“我現在才恍然大悟,進入秘劍幻境時,劍豪前輩的那句詢問,其實不是考驗,而是一種忠告!”
“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廚藝,在這裡感悟秘劍帖純粹是浪費時間!”
“唯有誠與心,才能誠與劍?”
黃七郎呢喃著這句話,它目的表情,變得悵然若失了。
“其實你即便心誠,也領悟不了這道秘劍的!”
陸安之歎氣。
“為什麽?”
黃七郎不解。
“因為你是妖修!”
陸安之打量著這隻弱小的老鼠精:“秘劍不可傳授,沒辦法學習,只能靠頓悟,剛才在幻境中,劍豪前輩最後讓我解剖人類,其實就是一個考驗,如果我忍受不住秘劍的誘惑,泯滅人性,宰殺了那個人類,那麽我當場就會被大青石上的秘劍意殺死!”
現在想想,陸安之都覺得後怕不已。
“沒錯,我們妖怪,吃個把人類就不叫事!”
黃七郎自嘲一笑:“原來我這七年,枯守亂葬崗,早就注定了是無用之功,哈哈,可笑!可悲!可歎!”
怪不得人家說自己蠢呢!
自己七年日日夜夜守著大青石,都沒有半點頓悟,而人家一天便拿到了‘庖丁解牛’,的確有資格罵自己一句蠢貨。
“不止如此,這個亂葬崗,死的不只是人類,還有大量的妖怪!”
在頓悟秘劍之時,陸安之也從大青石上,接受到了一些那位劍豪前輩的記憶碎片。
三千多年前,大量妖怪吃人,波及了那位劍豪前輩的故鄉,他回家探親,看到親朋好友的後代子嗣,都成了妖怪的盤中餐,於是一怒之下,找到了這裡的妖洞,滅了盤踞在這裡的妖怪們。
因為故鄉親人鄰裡被團滅,這位劍豪哀傷之下,便斬下第二元神,在這塊大青石上,留下了一道秘劍帖,緬懷與陪伴死去的那些父老鄉親。
“怪不得呢!”
黃七郎恍然大悟,自己居住的黃風洞,大概就是千年前被劍豪滅掉的那個洞府了。
“安心上路吧!”
秘劍到手,陸安之準備閃人了。
“留步,你到底是什麽人?”
黃七郎大吼:“雖然我只是一個不成器的小妖,連煉氣境小乘都沒達到,但是我不相信一介凡人可以殺死我!”
這是黃風鼠最後的心結了。
敗與人類之手,就相當於一頭霸王龍被一隻臭蟲咬死了,簡直不可思議,也是奇恥大辱!
“好吧,我不裝了,其實我是仙王重生!”
陸安之灑然一笑:“我攤牌了!”
“啊?”
黃七郎被這個勁爆的消息震得目瞪口呆,而後,露出了釋然與懊喪的神色:“果然如此,哎,我真是有眼無珠,我應該想到的,你一個凡人能突然找到這裡,並且知道大青石上有秘劍帖,定然來歷不凡,可笑我居然還以為吃定你了!”
“哈哈,不過你也別得意,我叔叔黃四郎,一旦知道了我的死訊,一定會為我報仇的!”
就在黃風鼠說完這句話後,它腦袋上的肌肉組織,砰的一下碎成牛毛狀散掉了,接著整個骨頭架子,倒在地上,嘩啦一聲,摔了個四分五裂。
死無全屍!
“這秘劍真是太凶殘了!”
陸安之皺眉,足以夾死一隻海蟹,他嘗試著把大青石裝進上古彩陶,可惜失敗,他猶豫了一番後,還是操控滅霸,揮舞砍刀,劈在了大青石上。
噹!
刀印劃過,劍痕被毀!
“劍豪前輩,別怪我,這麽厲害的秘劍,如果被惡人學去,實在太危險了!”
陸安之道歉,之後……
呼!
看到黃七郎身死道消,化作一攤枯骨,陸安之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而後便興奮了起來。
我的首秀初戰,簡直完美!
嗯,
肯定比重生前更厲害,至少前一世,我不可能以凡人姿態,斬殺一位煉氣小妖。
驕傲!
陸安之的嘴角,情不自禁的溢出了一個笑容,他正要離開,突然看到黃七郎的法袍堆在地上,立刻一拍腦門。
該死!
怎麽把打掃戰場給忘了?
摸屍體可是重頭戲,說不定就一波肥了,入門考核所需要的丹藥符籙,這一戰的收獲便能全賺出來。
陸安之興致勃勃,只是很快便失望了,黃七郎留下的戰利品,除了這條髒兮兮還發臭的法袍,就只有一個百寶囊了。
“窮鬼呀!”
陸安之鬱悶。
黃七郎懶散,修煉不上心,又終日在亂葬崗參悟秘劍,又不怎麽出門歷練,探索洞天福地,所以也沒什麽家底。
法袍可以賣掉,至於百寶囊,這上面有禁製,自己打不開,只能去找主修煉器術或者陣法的修士才能抹掉上面的禁製。
“也不知道老板娘有沒有辦法?”
陸安之思索著,加快了腳步,去找藏起來的千翼飛鶴,準備閃人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亂葬崗上,響起了一陣詭異怪誕的樂聲,讓他的肉皮一下子繃緊,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恐怖的感覺,就像第一次看到聊齋,那恐怖的片頭曲,那晃悠的燈籠,嚇的整個人都想往被子裡縮。
陸安之恨不得立刻離開這裡,可是一團綠色的鬼火,突兀地闖進了他的視野。
完了,遇上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