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調查潘家案這件事情達成了一致。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直接去潘家再搜尋一遍,或者問問周圍居住的鄰居,說不定能找到什麽線索。
伍鍾安排了三個衙差跟隨自己查案,剩下的幾個衙差先回衙門稟報事情的進展。
一條東西方向的寬闊道路橫亙眼前,似火烈陽穿過重重樹影,映在地上光影交錯,斑駁陸離。
時間已經接近晌午。
余生和伍鍾眾衙差忙碌了大半天,身乏體累。
填飽肚子才是目前最重要的是。
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
潘春慶家的附近就有食肆,填飽肚子的同時還能了解一些潘家的狀況,一舉兩得。
徒步走了一刻鍾,余生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你沒事吧?”
伍鍾關心的問候。
“沒事,緩一會兒就好了。”余生在原地休息了片刻,他沒有把自己失魂的事情告訴伍鍾,因為他知道這樣並不能解決問題。
伍鍾點了點頭,露出匪夷所思的面容,年紀輕輕的小夥子,怎麽體力那麽差?
“走吧!”
眾人又走了半刻鍾,總算是看到食肆了。
食肆在距離潘家不到二百米處,來此吃飯的客人大多都住在潘家周圍的鄰居。
走進食肆,他們已經饑腸轆轆。
伍鍾將腰刀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水,囫圇喝了整整一大碗。
“小二,把好酒好菜都上來。”
店內的夥計看見衙役進來,趕緊小跑上前,用毛巾擦了擦桌面,客氣的說道:“請客官靜候,酒菜馬上就到。”
伍鍾把一串銖錢放到桌上,夥計看了一愣:“各位官爺盡管吃,提錢就見外了。”
“快拿著,不然我們起身就走!”
伍鍾大聲的說道。
見伍鍾發火,夥計趕忙把銖錢收起來,笑盈盈的離開了,他巴不得能把這些錢收下。
若是沒有伍鍾發話,他根本就不敢收錢。
衙門的劉捕頭臭名遠揚,他不管是到食肆還是客棧,吃住都不給錢,就仗著自己是劉縣令的侄子,為非作歹。
可伍鍾哪是狗仗官勢之人,他得對的起身上的這套行頭。
不能涼了人心。
余生暗自點頭,心中對伍鍾無限讚許。
?
飯菜上桌,香氣四溢。
余生和伍鍾都不客氣,各自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正當兩人吃的起興之時,食肆裡進來了一個駘背鶴發的老婦。
“來了,潘婆婆。”
夥計上前招呼道。
這個潘姬鳳是住在附近的一個孤寡老人,無兒無女,老伴前年死了,臨死之前撿了一塊奇玉。
等到老伴死後,潘姬鳳把奇玉賣掉,賺了一大筆錢,這些錢足夠他一輩子的開銷了。
這就是典型的暴發富。
她害怕手裡的錢到死都花不完,所以飯也不做,一直在外面買著吃。
食肆就是她兩年間一直吃飯的地方。
潘姬鳳走進屋,她衣著華麗,兩邊松弛的耳垂上還掛了一對金耳環,打扮的光鮮亮麗,完全都想不到她是個七十多歲的老婦。
“還是老樣子!”
潘姬鳳的聲音鏗鏘有力,果然有錢人說話就是硬氣。
余生和伍鍾同時抬頭看向潘姬鳳,這個微駝的老婦面色紅潤,身上還散發出一些胭脂水粉的香味。
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是真真正正的富婆!
“哎呀,
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呢,這人一眨眼就沒了。”還沒坐下,潘姬鳳的嘴裡就念叨著。 店內吃飯的人很多,她念叨也是有原因的,就是炫耀她自己有錢。
“小二,你知道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嗎?”
夥計搖了搖頭,道:“小的不知曉,潘婆婆覺得呢?”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人死了,錢沒花了。”
無形裝杯,最為致命!
夥計尷尬的笑了笑,接著拍馬屁道:“潘奶奶壽比南山,一定能活到一百歲。”
“我不是說我,我是說潘喜慶他們一家,留著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呢?兒媳婦沒娶上,孫子也抱不成,可不能像我呦......”
潘姬鳳和夥計的談話被余生和伍鍾聽見了,兩人來了興致,這個老婦家和潘喜慶家相隔不遠,說不定在她身上能找到什麽線索。
這時,飯菜都已經吃的差不多,幾人的肚子鼓成了球,紛紛打了幾聲飽嗝。
伍鍾欲要上前和潘姬鳳詢問一些事情,可是他攤開雙手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行頭,果斷放棄了這個打算。
縣衙門在劉縣令上任以後,滿縣的百姓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尤其還有劉大薛這個蠻橫不講理的捕頭,讓百姓們更是雪上加霜。
若是伍鍾穿著衙役的衣服就去詢問,就算潘姬鳳知道什麽,她也不會如實稟告。
余生站起身,現在這個狀況,只有他去比較合適。
走到潘姬鳳的旁邊坐下,她點的飯菜還沒有上來,桌上只有一壺白水。
余生拿起空杯倒了一杯水遞給潘姬鳳:“潘婆婆,喝水。”
潘姬鳳正眼巴巴的看著她手指上帶著的金戒指,用另一隻手捏著戒指旋轉著,根本沒有發現余生走了過來。
聽到余生的聲音,她才反應過來。
猛地一愣,潘姬鳳在余生身上瞥了一眼,放聲道:“你誰啊?”同時把帶著戒指的手往後縮了縮。
“這老婦是把我當做壞人了?”余生一臉無語,長得那麽帥的人怎麽可能會是壞人呢!
“嗯......我是潘春慶的遠房表弟,聽說他家出事了,就過來看看。”
“遠方表弟?”
潘姬鳳可不信余生的鬼話,她有些不耐煩了,惡狠狠的瞪了余生一眼:“快走吧,別影響我吃飯!”
余生冷呵,沒想到這老婦竟然如此冷漠,他也是正常的搭話,竟然被這樣拒絕。
“這對耳環真是符合婆婆您的氣質啊!”余生目光停留在潘姬鳳耳垂上,既然不被待見,那就阿諛逢迎。
他是昧著良心這麽說的,雖然潘姬鳳打扮的很靚麗,但是她的長相並不好看,畢竟年邁,癟皮褶皺,臉上塗的脂粉顯得十分違和。
聽到余生的讚美,潘姬鳳的臉色這才有些好轉,她微露笑容,輕屑道:“我這可是兩千銖錢買的,算你眼光不錯,你說你是潘春慶的表弟,那不是本地人吧。”
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
余生繼續撒謊道:“是的,前段時間我和兩個表哥還在一起吃飯,沒想到這才多久,就陰陽相隔了......”
說著說著,他的眼珠就泛起淚花,控制眼淚懸浮在眼角沒有流下, 這樣更顯得真情流露。
一旁的伍鍾看著余生的表演,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見余生沒有騙財的打算,潘姬鳳放下防備心,安慰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你也不要太難過。”
余生低頭眼珠上斜,瞥見潘姬鳳那同情的表情,看來案件有進展了。
“真是苦了我大表哥,好不容易娶上媳婦,還沒過一夜就走了。”余生繼續苦言道。
潘春喜和潘春慶兩兄弟相貌生的醜,二人都已經三十歲了,還沒找到看得上他們的姑娘。
之前潘喜慶就買了兩個姑娘分給哥倆,可誰想姑娘剛買回來不到半天就都跑了。
後來,就沒有然後了,畢竟強扭的瓜不甜,況且還是冬瓜。
“潘春喜辦喜宴的時候你沒來吧?”
“有事耽擱了,沒能趕得上。”余生說道。
“那你有所不知,結婚那天的天氣特別冷,我都穿了兩件錦衣,都還覺得刺骨的冷,那錦衣可不便宜......”
說著說著,潘姬鳳又開始炫富了。
“那婆婆可知道和潘春喜結婚的姑娘哪去了?”
“新娘不知道又是潘喜慶從哪個地方買來的,潘春喜死後,應該是嚇跑了,而且新娘長什麽樣子都沒人看見,從頭到尾都蓋著紅蓋頭,哪有人結婚新娘不露面的!”
潘姬鳳繼續說道:“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而且周圍還有怪異的聲音,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聽見潘春喜的死訊,我看他就是招了什麽髒東西,要不然怎麽連喪禮都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