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桃木舟在水中無聲翻滾，心底卻是濤聲震天，讓人心煩意亂。

“小凡，記住，你不會死在這裡的！”冷靈兒的聲音傳來。

丁凡猛地睜開眼睛，將水中一個鬼魂遠遠甩開，大腦一片澄清，連呼吸都忘了。

水流變得和緩起來，心底的噪音也戛然而止，丁凡調整桃木舟，和冷靈兒對視一笑，坐好了！

嗖！

桃木舟穿出水簾，出現在空中，距離下方水面目測足有百丈之高。

內心緊緊一顫，丁凡忘我空中駕駛，又是一記俯衝扎入水裡，隨後上揚鑽出水面。

再回頭，那些水中鬼魂都不見了，他們也來不到這麽遠的地方。

“小凡，你真了不起！”冷靈兒激動不已。

“戰勝自己的內心，就能克服困難。”丁凡淡淡道。

又到了那處漩渦，丁凡幾次躲避未能成功，於是隨波逐流，被巨大的漩渦吸入進去，越陷越深。

極力控制大腦清晰，丁凡施展法眼，尋找漩渦的漏洞，可惜並未有任何發現。

唯一能做的，便是忘我沉浸在這裡。

越往下，河水越冰寒刺骨，當然是感覺上的。可怕的是，當方位感喪失後，便一直保持向下失重的錯覺，丁凡眉頭微皺，隱隱有些抓狂。

“小凡，堅持住。”冷靈兒柔聲勸說。

“就當還在浮雲居。”丁凡嘴角揚起一抹微笑，身體呈盤膝狀態，冷靈兒心頭一暖，一絲陰氣悄然釋放。

在鬼域，丁凡體內那套陰氣系統格外活躍，讓冷靈兒欣喜不已。

修行無歲月，也更容易度過難關，等兩人從修煉中出來，已然發現，回到了水面之上。

“小凡，我們出來了。”冷靈兒開心道。

丁凡卻眉頭微皺，因為來到更可怕的地方，那處時光停滯波瀾無波的水面。

“我的真身！”冷靈兒突然雙眼放光，嗖的一下，便從桃木舟上飛了出去。

丁凡眼疾手快，將她拉住，卻落入凝魂河裡。急忙拋出一道隨身攜帶的繩索，丁凡踩著水，帶著冷靈兒回到船內。

“小凡，那裡有我的真身！簡直是完美無瑕！”冷靈兒激動指著遠處。

哪有！

是冷靈兒的心魔未除，看到了幻象。

“靈兒，想想上次，我看到了一個島嶼，都是假的。”丁凡輕聲勸說。

“不，這回是真的。我聽說，靈鬼死後，身體會腐壞，卻能在另外一個世界凝聚軀體。如果與其重合，重返人間是便和活人一般無二了！”冷靈兒的聲音帶著向往的急迫和哽咽。

丁凡歎口氣，冷靈兒想要重獲人身的願望太強烈，以至於在凝魂河上沉溺於並不高明的幻象裡。

“靈兒，相信我，你並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哪怕，讓我試試！”冷靈兒和丁凡凝望，有些崩潰的揮舞著雙手，繼而又指著自己的眼睛:“看，是不是和活人一樣，但眼淚卻是假的，是我幻化出來的。無論我怎麽佔據房間，和你們一起喝茶吃飯，但我終究只是個靈鬼！”

“靈兒，無論是你什麽，在我心裡，你都是最親的。”丁凡拉住她的雙手輕聲安慰。

“不！”冷靈兒情緒失控，激動道:“不是我平時看不起你身邊那些女人，誰敢說，她們內心沒有嘲笑我只是一個鬼?”

“誰敢?”丁凡冷下臉來，“膽敢有人這麽說，就沒有留在我身邊的理由。”

冷靈兒一愣，撇嘴道:“哼，你可真會哄人。”

“呵呵，是實話。”丁凡定定看著冷靈兒的美眸:“世上真情千萬種，但卻和我們無關。只要存在彼此在乎的人的心裡，

何懼別人的眼光。”冷靈兒低下頭，等再看向遠處，幻境已經消失了，心裡的那份躁動不安，也漸漸平息下來。

孤獨，都可以把一個鬼逼瘋。

何以打發時光，唯有修行。

調整好心態，丁凡將那枚飽吸陰氣的珠子交到冷靈兒手裡，兩人相對而坐，閉上了眼睛。

不知盡頭的漫長歲月，折磨著兩人的心智，修行中的丁凡偶爾會雙目赤紅，想要自行了斷，被冷靈兒及時製止。

丁凡也會突然被冷靈兒的嚎啕大哭驚醒，差點走火入魔。

也有一人一鬼都心灰意冷，生無可戀躺在甲板上，等待生命的終結。

最終，一人一鬼一次次打破堅冰，直到內心跟水面一樣，再無一絲波瀾。

“靈兒，我想到了！”

丁凡睜開眼睛，眼底盡是奪目的神采，如此明媚動人，宛如嚴冬看到了和煦的陽光。

“是什麽?”冷靈兒連忙問。

“如果我們的心境，可以跟水面一致，那麽就是凝魂河開始起波瀾的時候了。”

冷靈兒琢磨了下，連連點頭，立刻進入丁凡身體，兩者保持高度一致。

終於，耳邊漸漸傳來由遠及近的浪濤聲，而桃木舟也終於有了起伏！

長久的歷練，面對如此驚險，丁凡和冷靈兒也是淡淡一笑。

桃木舟再次啟動，驚濤駭浪之後，終於衝過了凝魂河！

景色和河谷有些相似，但山的高度沒有那麽高，視線角度不能用人間的習慣分析，似乎一眼便能看到山的對面。

遍地雜草叢生，丁凡有些意外，這裡的綠色都是即將枯萎的感覺，毫無活力。

但在這片死氣沉沉之中，卻零星點綴著些墨綠色。

固魂草！

久違的怦然心動，丁凡連忙奔了過去，草葉細長且內卷，色澤如墨，卻透著翠綠。

冷靈兒跟上來，笑道:“這就是固魂草，不是幻覺，放心采摘吧。”

“本以為，固魂草會生長在冥界。難道說，我們已經到了?”丁凡不解。

“其實，冥界又何曾有確定的界限，可以在遠方，也可以在這裡，當然，也能在每個人的心裡。”冷靈兒幽幽道。

將固魂草采摘下來，收入儲物戒指中，丁凡松口氣，不虛此行。

前方還有，一路采摘，有時還會發現一叢，等全部采摘完畢，足有上百株，全都安安靜靜存放在儲物戒指的一角。

“靈兒，這草對你也有用的。”丁凡解釋。

冷靈兒卻噗嗤笑了，仰臉反問:“怎麽，你還以為我會吃一個凡間女子的醋?在這裡幾乎又活了一百年，心境早就不一樣了。”

“哦，那我就全給菲菲姐留著用吧。”

“哼，難道她那麽重要?”

冷靈兒脫口而出，卻發現丁凡壞笑，粉拳出擊，一路笑著追打而去，殊不知，連腳下的草，都沾染了生機。

“小凡，那裡又有一處路牌！”冷靈兒手指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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