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飯堂吃完午飯後,琴悅詩跟千雨雅在圖書館自習了一會,便按照選修課表來到近衛系大樓的大教室。
因為選修課幾乎每個學期都會有變動,沒有任何參考歷史可以知道講師的教學水平和人品好壞,因此開學第一周都會有選修課的試講課,學生們都可以在聽了試講課再判斷是否選修。
她們遠遠就看見一大群人聚集在教室門口,琴悅詩驚訝道:“這麽多人對這門課感興趣?”
千雨雅也感覺很驚奇——如果她不是知道荊正威曾經以兄長好友的名義給自己送錢,不然她對這門課多半不感興趣。
輝耀的信息流通還是很不發達,對於不曾去過東陽區的普通人而言,他們對銀血會的認知必定是有所偏差,頂多就以為是幾個商人聯合起來的組織,根本想象不到這是一個控制了軍政兩界,統治東陽區上百年的資本家聯合政治體,甚至改變了東陽區的政治制度。
在內行人裡看來,‘銀血的覆滅’幾乎是可以載入史書的地區大事,甚至會影響整個輝耀未來二十年的局勢,說不定幾百年後琴樂陰說不定就成為‘扼殺輝耀資本主義萌芽’的歷史罪人。
但是在外行人眼中,銀血會覆滅可能跟學院外小賣部倒閉了差不多。
至於荊正威就更沒人知道了,什麽‘銀血荊家’‘銀血會會長’——小賣部部長的思想主義有什麽值得研究的?
一開始琴悅詩其實有點擔心會不會太少人選這門課,導致琴樂陰臉上過不去——她大哥內心相當自傲,從小到大就沒有失敗過。
小時候印象最深的事,莫過於父親又發脾氣,她看著琴樂陰挺直腰背走過去,臉上絲毫沒有懼色,只是掛著淺淺的微笑,看上去不像是要過去挨打,反倒像是過去打人。
她更不能忘記,當琴樂陰第一次反抗成功,將父親壓在地上打掉半嘴牙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復仇的快意,依然只是淺淺的微笑。
他的自信仿佛是與生俱來,琴悅詩幾乎無法想象他失敗是什麽魔芋。
當再靠近一點,她們兩人便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選這門課了——
輝耀天女!
琴悅詩一眼就看見明雙鯉在門口等待,除了她以外,還有好幾位被眾人團團圍住的女孩。一看那副眾星捧月的架勢,哪怕之前沒見過,也可以肯定是目前最強女團‘輝耀天女’的一員。
看到這一幕,琴悅詩越加確信琴樂陰就是衝著輝耀天女來的——不然怎麽證明輝耀天女都來選修他這門課?圖他紅發好看?圖他長得帥?總不可能是真的想了解銀血會是怎麽被玩殘吧!
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鍾時間,一般講師應該是提前來開門等候,但琴樂陰似乎沒有這種優秀的傳統美德。直到上課鈴打響,教室門依舊緊閉不開,他們才意識到這位選修課講師很有個性。
“教師怎麽可以遲到……”
“難道出了什麽事?”
“要不要找教導主任匯報一下?”
有些人想走,但輝耀天女似乎都沒有離開的打算,也跟著留下來了。他們其實心裡也好奇——這門課看上去應該沒什麽意思啊,為什麽未來的皇帝們一起來上這門課?
難道有什麽秘密?
五分鍾後,教室上方忽然傳來問候聲:“各位下午好。”
他們抬起頭,看見一位紅發男人從教室樓頂跳下來,頓時有人說道:“老師,你遲到了!”
“是啊。”樂語看向那位學生,笑道:“那麽,你能拿我怎麽辦?”
眾人頓時一怔,他們似乎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囂張的老師。
“我不是開玩笑,來說一下,如果有教師惡意遲到,那你們能怎麽對付他?”
眾人面面相覷,有人試探性說道:“打他?”
“我是半步登峰造極境,等閑融會貫通境武者在我手下走不了幾個回合。”
“不上課?”
“學知識的是你又不是我,你不上課難道能對我造成任何損失?”
“找教導主任投訴?”
“遲到五分鍾屬於合理誤差范疇,五分鍾以上才需要請假說明原因。”
“所以,你們發現了嗎?”樂語掏出鑰匙打開教室門:“皇院的規章制度裡雖然說教職工與學生人格平等,但實際上並不平等——你們沒有多少能損害我利益的權力,但反過來,我有。”
“這個世界只有力量的平等,權勢的平等,人格的平等只是一個可以追求的理想概念。那麽,力量,權勢,這些東西歸根究底又是什麽呢?”
馬上有學生說道:“破壞力!”
“不對,是利益的分配。”
“金錢肯定算得上。”
樂語推開教室大門,大步走進去,鋼底軍靴在木質地板上發出響亮的腳步聲。
“是勞動。”
他轉過身朝學生們招招手:“人類的價值在於創造價值,人的一切活動,經濟活動、政治活動、文化活動在本質上都是價值的運動。你的勞動能創造多大價值,你就能獲得多大的權力。”
“這就是荊正威主義的論點之一:勞動是人的本質。各位先生小姐,請進。”
學生們魚貫而入,發現這個教室什麽都沒準備好,課桌椅放置在兩邊根本沒布置,地上也滿是灰塵,似乎好久都沒使用過了。
樂語打開課室裡的燈光,走到講壇上掃視眾人。他的視線掠過千雨雅,掠過琴悅詩,掠過明雙鯉等人。
注意到明水雲正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自己,他聳聳肩:“相信各位對我的外貌肯定有不少疑問,像我的皮膚為什麽這麽好,是不是敏感肌這些問題請各位下課再問,現在是上課時間。”
“雖然是這麽說, 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學院似乎在欺負我這位萌新老師,給我分配了這麽一間沒有整理的教室。”樂語一臉可憐兮兮地說道:“看來我也只能拜托各位先生小姐來幫忙大掃除了。”
琴樂陰說話很有意思,授課方式也相當奇特,不少學生已經意識到他故意遲到就是為了引出所謂的‘荊正威主義’,不禁對他產生興趣,自然是不介意幫一下這個小忙。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動起來的時候,樂語卻是說道:“各位先不用著急,你們看這裡這麽大,打掃起來如果大家亂糟糟一哄而上就肯定是事倍功半,我們不如推選出……嗯,按照現在這個人數,選出三位隊長帶領大家分區域打掃應該比較合適。”
“那麽怎麽選出三位隊長呢?我認為一場賽跑是再好不過的。”
賽跑?大家面面相覷,為什麽是賽跑?難道在這裡賽跑?
但這位紅發老師似乎打定主意:“請各位站在教室最後面的,對對對,就站在那條木板塊線的後面,快快快。各位放心,這是一場很輕松的賽跑。”
不少人隱隱意識到這可能也是授課內容之一,當他們站成一排,樂語站在講壇上拍了一下手:“很好,大家已經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上了。”
“不過,這個世界上的賽跑,大多數都沒同一條起跑線上那麽公平的事。”他笑道:“接下來我會提出數個問題,凡是答案是‘是’的同學,請往前走一步;答案是‘否’的同學,請停在原地不動。”
“第一個問題——”
“你們是炎京皇家學院的學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