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說話?”趙興狐疑的看了看四周。

　　沒有人。

　　趙興盯著面前的老牛看了看，對方也瞪著牛眼看著他，嘴裡還不忘噠吧噠吧的吃著乾草。

　　“不用看了，就是我說的。”老黃牛口吐人言。

　　“臥槽，你是何方妖孽！”趙興立刻就嚇得小手一抖，乾草散落一地，身體一下子就後退竄出老遠。

　　“我、我不是什麽妖孽，就是你們一頭老黃牛，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老黃牛甩了甩牛尾巴。

　　“你不是妖孽，怎麽能開口說話?”趙興沒有前進，反而後退了兩步。

　　“你跟隨楊烈學習道術，其中有一門法術名為通靈術，你學習多日，所以能夠聽到我說話。”

　　“這你都知道?！”

　　“你每次出門都以放牛為借口，把我栓樹上想不聽都難……你放心，我沒有惡意。”

　　“你真是我們家老黃?”趙興驚疑不定，“那你還記不記得上次拉你去配種是什麽時候，去的哪戶人家……”

　　“李大爺家，前年。”

　　“用的什麽姿勢。”

　　“……”老黃牛大眼一瞪，哼哼哧哧的說不出話來。什麽姿勢像話嗎?

　　就不能有點正常的問題啊喂！

　　“好吧，我信了。”趙興也沒繼續問，咳嗽一聲捧起乾草慢慢走上前來。

　　主要是他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法力波動，再者，有主之地、非請勿入，老黃牛要是別的什麽妖魔所化，也應該進不來。這麽多天，也瞞不過楊烈的眼睛。

　　趙興對新鮮玩意接受得很快，他馬上就接受了老黃牛能和自己溝通的事實。

　　和一頭牛說話，也讓趙興大感新鮮。

　　老黃牛活得比他都久，和它交流起來倒也挺有意思。

　　不過沒一會，老黃牛吃了幾口乾草，突然道:“我快要死了。”

　　“什麽?”趙興微微一楞。

　　“我的大限將近，很快就要離開人世。”

　　“這麽突然嗎。”趙興不知道說什麽了，老黃牛比他都早來到趙家。

　　按照人類的年紀換算，它應該相當於人類裡七老八十的老人了。

　　一想到老黃牛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的給趙家幹了一輩子活，剛聊上幾句就要撒手人寰，趙興心裡也不是滋味。

　　“那老黃你有什麽心願嗎?就是現在拉你去李大爺家也是可以的。”

　　“……”老黃牛也是有些心累，我都大限將近了還能行嗎?這小子都在想些什麽呢！

　　“這就不必了，我這一世是來你家報恩的，現在十五年欺滿，我也可以解脫了。”

　　“報恩?”趙興一怔。

　　“對，你父親前世積善行德，曾在災荒戰亂年間救下了一名即將餓死的路人，我答應他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於他。”

　　“後來我入了地界，輪回投胎，於是這一世就入你家當了十五年的黃牛。”

　　“地界、輪回……”趙興喃喃自語，心中卻是充滿震撼。

　　這信息量太大了，真的有地府，前世、輪回嗎?

　　不過他一想到自己的來歷，頓時就先信了七八分。

　　“這些東西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有人告訴你。”趙興沉吟道。

　　“沒有。”老黃牛搖了搖頭，“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輪回因果，神明主宰一切，當我大限臨近，自然而然就知曉了這些東西。”

　　“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呢?”趙興問道，他有點質疑，要是都來這麽一遭，

那些傳說中的東西不早應該遍地都有人知道了嗎。　　“因為你大難臨頭，即將有厄運降臨趙家，光是十五年苦耕不足以還清恩情，所以我必須告訴你這一點，這是我報恩的最後一環。”老黃牛語出驚人。

　　“這也是你自然而然知道的?”趙興問道。

　　“對。”

　　“這說不通啊，假設我沒有學會通靈術，你如何告知?”

　　“托夢。”

　　趙興不說話了，他感覺今天的一切都太過玄乎，但好像又能說得通。

　　他經常聽到某某人托夢等一些傳聞，但沒想到那些居然都是真的，只不過有人信了，有人不信。

　　“我、我到底有什麽厄運?”趙興也緊張了起來。

　　“這我便不清楚了。”老黃牛搖了搖頭，“但我或許可以提供給你一個解決的辦法。”

　　“請講。”趙興的表情也嚴肅起來。

　　“待我死後，你將我的頭顱斬下，再取羊心、豬肝，湊夠這三樣東西。”

　　“這是做什麽的?”

　　“三牲之祭。”

　　“祭誰?”

　　“當朝天子敕封的社神，就在村外五十裡地處的洋河渡口。”

　　趙興點了點頭，所謂社神，通俗之說就是土地神。

　　“社神有庇佑一方土地之責，若是你能求得它之庇佑，或許能夠度過難關。”

　　“另外，你去拿一個完整的碗口來。”老黃牛道。

　　“做什麽?”

　　“裝眼淚，黃牛之淚，可見陰神真靈。”

　　趙興點了點頭，飛速去家裡拿出來一個大碗，然後放到老黃牛的眼底下。

　　一炷香過去，老黃牛瞪著趙興，趙興也瞪著老黃牛。

　　末了，老黃牛才頂了頂趙興的手道:“不行，我太開心了，哭不出來，你去拿把刀來捅我一下……”

　　“……”趙興不由得風中凌亂。

　　我他麽都要大難臨頭了，你他麽太開心了是怎麽回事?

　　這還是自家老牛嗎?

　　最後，他隻得理解為老黃牛就要解脫了，壓抑不住心中的喜悅?

　　總而言之，趙興還是照辦了。

　　輕輕劃破老黃牛的皮膚，老黃牛就吃痛一彈。

　　“啪嗒~”

　　“啪嗒~”

　　大滴大滴的眼淚就掉入碗中，讓趙興驚奇的是，老黃牛的眼淚居然呈現淡淡的藍色。

　　“好生收起來。 ”

　　“這東西怎麽用?”

　　“將其塗抹在眼皮上即可。”

　　趙興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將其封存，放進床底下。

　　再回到牛棚這邊，老黃牛居然已經躺下，在趙興的感知中，老黃牛的意念如同風中燭火，這麽一會功夫，居然就奄奄一息了。

　　“老主人積善行德，方才有今日一報。我走之後，你也不用憐惜於我，肉身或賣或食都可，就是不要將我埋葬，這是我的歸宿……”

　　說完，老黃牛的頭顱就緩緩倒下，再也沒了生息。

　　“老黃、老黃?”趙興試探了一下，發現黃牛已經沒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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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暫的傷感之後，趙興很快就收斂了情緒。

　　有道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趙興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如果真的有厄運降臨的話，唯有楊烈所擔憂的那一絲可能了。

　　“沒想到，那個歸元宗的余孽，還真的要卷土重來，找我這個小蝦米報復?”

　　“這麽一說，難道我這黑色古瓶只能吸收別人的霉運，我自己的不能吸嗎?”趙興想了想，覺得很有可能。

　　“三牲倒是不難找，五十裡之地的土地廟我倒也曾遠遠的看過，知道路。”

　　“只是楊大哥曾說，天子冊封陰神，庇佑一方，但陰陽各司其職，老黃牛的這個辦法未必管用。”

　　“而且社神也分等級，王為群姓立社曰大社，諸侯為百姓立社曰國社，諸侯自立社曰侯社，大夫以下成群立社曰暑社，不知道這位神仙的力量，能否幫我度過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