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月余的旅程,大雍那繁華都城的城牆輪廓已經遙遙在望,那衝宵而上的滾滾紅塵氣即便是相隔十余公裡都清晰可見。
唔,紅塵氣是比較好聽的說法,其本質的本質就是一城之人呼吸吞吐時產生的廢氣,濁氣,夾雜著人自身所擁有的血氣,生氣,死氣,病氣,加上不可琢磨的運氣,霉氣等種種混合而成的雜氣。
因此,吞納天地清氣以養自身的仙修在不到一定的境界之前,對凡俗的人間大城唯恐避之不及。
因為稍有不慎,便會汙了自身,讓積年累月的修行一朝散盡。但是除了仙修以外,神魔妖鬼怪之流,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有不少專門走偏門的妖魔,就喜歡往這種人間大城裡面湊。
“殿下,老奴可總算是把您給等來了!”
京都城外的十裡長亭中,一位衣著華貴的老者帶著一群俊男美女,看到自官道上轆轆而來的馬車,面帶喜色,迎了上去。
“蘇安,你如今可是一族之長,稱什麽老奴,自貶身價。”帶著淡淡笑語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
“在殿下面前,我蘇安永遠是您的奴仆,當年若無殿下恩典,哪有什麽族長,只有一山中野狐罷了。”
“好了,我自臥龍山中千裡迢迢而來,可不是聽你吹捧的,讓你準備的怎麽樣了?”
“還請殿下恕罪!”
聽到迪亞波羅的問話,原本還算鎮定的老者立馬等跪了下來,滿臉倉皇之色。引得過往行人好奇張望,不過他們也聽不到這邊在說些什麽。
“恕什麽罪?起來說話!”端坐於車中的少年,一手掀開車簾,皺著眉頭,看著跪倒在地上,就差叩首的老人。
“老奴不敢。”
“那就把你犯下的罪過說出來,我倒是好奇了,簡簡單單的置辦住宅,你還能給我辦砸了不成?”
“這等小事自然是一切順利,但是我等誰都沒有料到,月余前京都城的陰司會突然清查全城,一時不察之下,不少同伴都被那陰司的鬼神給捉了去。”
“月余之前?”
聽到注意到這個時間點,迪亞波羅的面上露出一絲冷笑,旋即他低頭看著跪伏在地上的老翁,
“起來吧,這非你之過,這明擺著是衝我來的。”
“大雍的都城隍,嘿嘿,我還沒登門拜訪呢,倒是先對我下手了。”
迪亞波羅走出車廂,站立在車轅上,遙望著那人氣稠密的都城,
“走吧,跟本王去會會這都城隍!”
“尊殿下法旨!”
老者面露喜色,雖然這位殿下並未顯露怒意,但是從其已經更變的稱呼中就已經知道了,這位妖王打算動真格的了。
隊伍壯大了一些的車隊向著已經能夠看見輪廓的京都駛去,但是隨著那盤踞在天地交界處的繁華都城逐漸放大,原本車水馬龍的官道上,逐漸人煙稀少,最後直至於無。
到了這種境地,即便是拉車的妖馬都知道了不對勁,更別說是周圍護衛的大妖,已經和已經在人世廝混了數年之久的老狐狸蘇安。
“殿下,情況不對勁。”
一名犀牛化形而成的大妖因為靈覺過於敏銳,忍不住變換出部分本相,頓時一尊牛首人身的巨魔出現在車隊中。
“悄無聲息間便讓我等進入到一片獨立的法域中,如此手段,似乎不是陰司鬼神所能辦到的。”
迪亞波羅向前後看了看,官道前後空無一人,再抬頭一看,遠方盡頭那座繁華的人間都城已經消失了,
似乎只剩下了腳下這條線前後無盡綿延的大路。 “京城土地,見過臥龍山穆妖王!”濃厚的地氣在車隊的前方湧動,一位須發皆白,手持盤龍杖的老人出現在眾妖眼前。
當然,這位“老人”,除了垂落直胸前的白須以外,身上再也沒有跟老這一概念有一枚銅板關系的地方。
事實上,如果忽略他那發白的須發,誰都不會認為這位身高九尺,滿身的腱子肉將那一身衣袍撐得鼓鼓囊囊的壯漢會是一位老人。
“你是土地?”
迪亞波羅目光古怪地打量著這位自稱土地,但是卻武德充沛的白須壯漢,這家夥若不是上來就自我介紹一句,他還以為這是哪座靈山孕育出來的巨靈神呢。
“正是。”
“嗯,所以,土地公,你是準備與我做過一場嗎?”
迪亞波羅很快就收斂了心中的驚奇,轉而詢問這位一路所行,第一位敢出手阻攔他的地祇。
“非也非也,小老兒只是一方小小的土地罷了,豈敢阻攔妖王!”
完全看不出哪裡小的土地公聲若驚雷,勢若奔馬,誰都不會懷疑這位土地公掄起手中的盤龍杖時的破壞力,
“只是妖王已經向天下宣稱,要入大雍都城,小老兒添為此地土地,若坐視妖王霍亂生靈,實在是辦不到啊!職責所在,還請妖王諒解!”
“誰跟你說了我要禍亂京都百姓?”
迪亞波羅忍不住皺眉,面前這壯實得不像話的土地老兒不會是自閉症吧,但凡是消息流通一些,也不至於第一個跳出來,攔在他面前。
“妖王入城,不是霍亂生靈,難道還是造福百姓嗎?”
“當然,我要開大雍太平盛世,大雍王朝億萬黎明百姓自然皆受恩澤。”
“妖王覺得小老兒好騙嗎?”
“你能不能打聽打聽我是誰?”
迪亞波羅看著這滿臉橫肉的土地臉上露出“你仿佛是在逗我”表情的土地,終於有些忍耐不住了。
他自臥龍山到此地,花費了近月余的時間,鬧出的聲勢已經稱得上是浩大了。就以這土地的實力,他出門走兩步,隨便逮著一個鬼神問一問,都不至於是這般模樣。
“你不就是臥龍山的妖王嗎?還能是誰?”土地公一臉疑惑。
“除了這以外,你還知道什麽?”
“你是一位教導出了很多大妖的神秘妖王!”
“還有呢?”
“還有什麽?”土地公滿臉迷茫,他已經被迪亞波羅給問蒙了。
“我奉仙人之令,前來開大雍太平盛世,這事你不知道?”
本以為已經達成了“大雍境內,何等鬼神不識吾”成就的迪亞波羅分外鬱悶,本以為自己在這大雍王朝境內的熱度應該是最高的,結果蹦出來一個一問三不知的家夥攔住了他。
“有還有這種事?”土地老兒露出了一臉震驚之容,“這怎麽可能?”
“如果沒有仙人之令,你覺得我敢在這裡招搖而過嗎?早就有劍仙找我談話了。”
“有一說一,確實。”土地公沉吟片刻,點點頭。
“那今日確實是小老兒我莽撞了,在此向妖王您賠個不是了。”
“不是,你給我等會兒。”
看到向自己拱手作揖,就算是道歉,而後準備離去的土地公,迪亞波羅連忙招手,以自己的控土能力將之拘住。
“妖王還有何事?”
“我想詢問土地公,月余前,都城的陰司清剿全城,不知此事,您可否參與?”
“這事啊,當時都城隍派遣武判邀請過我,讓我幫忙守住城門,不讓城中的妖物逃逸。”
“看來就是參與了,不知土地公可否知道,此次被清剿的妖物下場如何了?”
“自然是被壓入鎮妖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