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文書點點頭,這是最好的安排。
本來以為都能老實乾活了,可不知道怎麽的,剛才五小隊長的話很快的傳到了大家夥的耳朵裡。
這一次,錢副社長沒止住,五百多人除了一百多堅定不移跟著他乾活的,其他的都放下了鋤頭。
將老錢團團的圍住,都說法不責眾,如果是一對一,大家夥沒這個膽子,可現在是一對四百人,那場面恨不得將老錢給活撕了。
“你們幹什麽,都散開乾活去。”
“錢副社長,這活不能再乾下去了,有這時間我們去城裡扛大包也能掙點吃喝錢,到時候賠了,你們公社拿啥給我們工分錢?”
……
說來說去,這些人就是擔心這地顆粒不收他們拿不到工分。
這和在自己大隊裡乾活不一樣,這裡是單獨核算的。
老錢氣的臉色鐵青,他辛辛苦苦的忙活到現在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社員們能吃飽飯,孩子有錢讀書,過年的時候飯桌能擺上一碗肉,不至於為了買一點鹽還要東家借西家借的……
要知道其他公社的社長和副社長哪有像他這樣跟著一起乾活的?
老錢忽然有點泄氣。
這人啊,一旦泄氣,鼓足的一股精氣神也會消失,老錢忽然覺得渾身無力,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文書急的大喊著,“都別圍著啦,快散開點……”
可是,吵吵鬧鬧的,哪有人將他的話當回事。
老錢一手扶腰一手緊緊的抓著鋤頭把,看著這些揚言要到縣城告他的社員,氣的說不出話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了幾個男人的大喊聲;“出苗啦,出苗啦,八百畝荒地出苗啦……”
一開始沒人注意,可隨著喊聲越來越大,大家夥不約而同的朝著地頭的方向看過去。
幾個男人踉踉蹌蹌的跑著,一邊跑一邊用破了音的嗓子大喊著;“錢副社長,快去看看,出苗啦,真的出苗啦……”
所有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後都朝著八百畝荒地跑去。
既然是荒地,基本都是連著的。
距離不遠,跑過兩道山坡就到了。
蔓延至天邊的點點綠色一下子就撞進了幾百人的眼睛裡。
這裡,已經荒了幾十年了。
突然就有人一嗓子唱了起來,“一道道的那個山坡一道道的那個粱,想起了額的二妹妹心慌慌……”
高亢豪放卻又帶著喜悅的歌聲響遍了八百畝荒地的上空,碧綠的天絲麻種子不知道它給這些人帶來了什麽樣的希望,依然在四月的春日裡舒展著嫩綠的葉片。
老錢跪在地頭忽然捂住臉。
只有天知道,這些日子他的壓力有多大,可他還不能讓別人看到,每天面對眾人的時候還得要笑眯眯的。
可每到深夜都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安穩了一輩子,第一次想乾點啥,可要是不成了,他就是罪人了。
好在,老天還是開眼的。
不,這得感謝喬青玉!
……
這一天對於下溪公社的人來講,好事還沒完呢,下午的時候,老錢帶人就將五台拖拉機耕地機開了回來。
喬青玉自然也一起跟著來到了荒地。
她發現八百畝荒地上的天絲麻扎根扎的比較深,所以出苗也晚了幾天時間。
但這是好事。
證明這片土地完全可以種植天絲麻。
當然了,僅僅出苗是不夠的,
還要收獲才算是大功告成。 所以接下來的任務自然更嚴峻。
威風凜凜腰板挺直的老錢給那些鬧事的扣了半天工分,這要是往常,早都鬧上了,可大家竟然沒意見,都開開心心的乾活去了。
更別說下午的耕地機讓在土裡刨食刨了一輩子的社員們第一次意識到了機械的力量。
耕地機安裝在拖拉機後面,幾十厘米的大鐵鉤子朝地下那麽一砸,就砸進了幾十公分,隨後開動拖拉機乾硬的泥塊就被翻了一個滾,眨眼間拖拉機就開出了幾百米。
原來還可以這樣開荒啊!
喬青玉給縣城機械廠留了一千元。
五百元是租借費用,另外五百元是柴油錢。
還別說,騰海科研基地的工程師就是牛,短短兩天的時間就將機器都修好了,而且特別好用。
這樣的話,加上人工一個星期完全可以將三千畝荒地開出來。
八百畝荒地上的天絲麻已經出苗了,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所以接下來不管種什麽大家夥都不會反對,更沒有抵觸的情緒。
雖然僅僅是出苗,但這也代表著希望,畢竟從前的時候,這荒地別說出苗了,連野草都不長的。
老錢忙前忙後嗓子都冒煙兒了,可也顧不上喝口水,但他心裡高興啊,簡直是笑開了花,不過雖然八百畝荒地都出苗了,可也不能大意了,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眼紅和嫉恨他的人也有幾個,萬一去禍害天絲麻苗,那他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所以他讓下面的幾個幹部去安排民兵巡邏。
然後讓有經驗的社員負責給這些秧苗施肥澆水。
任重而道遠,這幾個月老錢是不會松懈的。
……
今天晚上學習班考試,喬青玉又急匆匆的回了家屬院。
紙和筆都隨身帶著,她直接去的學習班。
喬青玉不但要了一套小學畢業試卷,還要了一套初一的試卷。
沈芬雖然感到很詫異,但是也將試卷給了喬青玉,這段時間她就發現喬青玉是被耽誤了,這丫頭真的是太聰明了。
一教就會,舉一反三。
學習對她來講,就好像吃飯穿衣一樣簡單。
聰明的腦袋瓜子構造也許都不一樣,就像賀修煜,同齡的孩子才上小學二年級,他就上了大學的少年班,所以說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兩套卷子做完了,喬青玉背起挎包和這些家屬們一起回家。
李大嫂抱著小虎拐過彎的時候,小虎眼睛一亮,指著前面喬青玉家的方向大聲的喊道,“喬姨,蓉蓉回來了。”
喬青玉愣了一下,賀修煜早晨才走,不是說一個星期之後才會回來嗎?
依然是滿院燈光,大門也是虛掩著的,顯然是在等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