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喬青玉站了起來。
抱著包裹再次的走進了郵局,老常納悶的看著喬青玉,扶了扶眼鏡,問道,“怎又回來了?”
“常大叔,我給家裡打個長途電話。”
“喔,那先填個單子吧。”
“好的,謝謝您。”喬青玉心態調整好了,人也輕松不少,她填好了單子,遞過去自己的家屬證,隨後很是認真的讚道:“常大叔,我們家屬院的巧文姐總說您服務態度好,是人民的好公仆呢。”
老常很高興,呵呵的笑著,認真的看完申請單,又蓋了一個章,這才領著喬青玉去了隔壁的電話間,打開門後才謙虛的說道,“都是為人民服務,應該的,劉巧文同志太客氣了。”
接下來就不肯說了,喬青玉也不在意,反正她已經猜出來劉巧文是給誰打電話了。
就是她那個從來沒見過面的所謂的婆婆孟思琪。
喬青玉覺得好笑,都什麽年代了,還弄個奸細出來。
再次的謝過了老常然後進了電話間。
關上門之後,開始撥電話。
這個年代打電話很麻煩,先打給總機,然後一路轉一路轉的,最後才是要接電話的人。
而且電話的內容很可能被話務員聽得清清楚楚。
除了特殊的電話之外。
所以,這年代做個話務員也好牛逼的。
電話接通了,對方的聲音很是粗獷,沒想到竟然是她的親大伯喬志遠,喬家大隊三小隊的小隊長,畢生最大的願望是當上大隊長。
可惜的是,大隊長比他還年輕,想要接班那是不可能了。
喬青玉本來想找大哥喬根寶的,可這人更合適,她整理了一下情緒,聲音略帶哽咽,“大伯,我是青玉。”
那頭愣了一下,隨後劈裡啪啦的罵聲透過老式的黑色的電話筒傳了過來,“……你這個死丫頭,你怎好意思打電話,你將你爸和你媽的臉都丟盡了……”
喬青玉想象的出來,此時的喬小隊長定是口沫橫飛。
“大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兒要和你講,你旁邊有人嗎?”喬青玉聲音不高,卻很清脆,她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
那頭愣了一下,但因為喬青玉的語氣很慎重,就氣呼呼的道,“大隊部就我自己,你有啥事?”
“大伯,你想當大隊長甚至豐收公社的社長嗎?”喬青玉語出驚人,那頭的喬志遠被嚇得後背冒出一層冷汗,心臟都停跳了一拍。
“你個死丫頭,你胡扯八道什麽,你……”他頓住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喬青玉嫁給誰了。
不說遠在帝都的賀山,那賀修煜可是管著一個比縣城還要大的實驗基地呢。
據說手底下光是大學生就好幾百個。
喬志遠的名字和他的理想差不多,別看他都五十多了,可他覺得自己還有希望往上走一走。
“我想不想的你說了算啊?”回過味來的喬志遠沒好氣的道。
“大伯,咱們長話短說,您只要聽我的,我包您心想事成。”
那頭沉默了一瞬,有些心動,“那你說說看。”
“我這裡有一種新玉米種子,成熟期九十天,畝產三千斤,耐旱耐澇,抗病抗倒,種植簡單對土質要求極低。”
不等喬青玉說完,電話那頭的喬志遠倒吸一口涼氣,不可置信的脫口而出,“畝產三千斤,你說夢話呢……”
“我嫁給誰你該知道吧,我住在哪裡你知道吧,
我周圍的人都是大科學家,這你可能不知道,電話裡說不方便,大伯你要是同意今晚就啟程,上火車之前給我打電話,我去省城車站接你,對了,給你一分鍾考慮時間,電話費很貴不說,咱們不能總佔線對吧。” “你這丫頭……”
一分鍾能考慮出啥來,他腦子裡都一片空白了。
“機會只有這一次,我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你要是不要,還有很多人在後面排隊呢。”
“大伯,看你是我的親人我才第一個考慮你的,現在正是種植好時機,耽誤了可就是損失了一年的豐收,我給你算一筆帳,你們小隊一共有三千畝地,假如你種植兩千畝玉米,拋去一切意外因素,咱們按照畝產二千九百斤計算,也會收獲玉米五百八十萬斤呢。”
喬志遠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他十多歲就下地乾活,一輩子都和土地打交道,是一個老莊稼了,去年他們就種了兩千畝的玉米,風調雨順種子也不錯,秋季下來共打了玉米二百萬斤,為此豐收公社還獎勵給他一條毛巾呢。
因為他們三小隊是公社玉米種植的第一名。
可這五百八十萬斤,多了一倍多啊,意味著什麽都不用人說,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可萬一種不好呢?”喬志遠擔心的問道。
喬青玉沉默了一瞬,實驗室裡的種子到底好不好,種植情況如何其實她應該自己先做一年的實驗,然後才可以大面積的推廣。
但是實驗室裡的種子資料記載都很詳細,種植方法土壤要求等都有嚴謹的科學數據,常用的農作物種子更是如此。
她做事最不喜歡拖泥帶水,“大伯,你可以申請五百畝的試驗田,這種玉米成熟期短見效快,一個月後就可以看到效果,你考慮好了嗎?”
喬志遠,“……”
臭丫頭,你小嘴叭叭的,也沒給我考慮的時間啊。
喬志遠一咬牙一跺腳,“無論哪個農科所,出了新種子都要進行實驗,我就做第一個人了,我也豁出去了……”
喬志遠其實是一個很有魄力和遠見的農民,如果不是文化水平太低,其實真可以進公社的,但現在有她在,也一樣沒問題。
呵呵,就是這麽自信!
“不是誰都有這個條件得到種植機會的,因為你是親大伯,我才第一個考慮你的,這樣的種子種植成功了,你就是咱們豐收公社,不,咱們縣城科學種田第一人,意味著什麽大伯您可比我清楚呢。”
喬志遠,“……”
以前怎沒發現這丫頭這麽能說呢,難道真是應了那句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要飯的拎著棒子走?
這嫁了一個科學家,一下子就成文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