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聰在天上飛,不敢落地。即便血水如細線般掉落,徐聰也拚命扇動臂膀,盡量離地面越遠越安全。
他擔心,封川正在下方疾速追趕,而事實上,封川確實已逼近。
飛比跑更快嗎?
通常如此,但也得分情況。譬如此刻受傷的徐聰,便甩不開狂奔的封川。封川在夜色中呼嘯追趕,他抬起腦袋,隱約看見空中有個東西。
是他嗎?
盡管未能百分之百確定,但封川曉得,基本不會錯。
徐聰很慌。
每次揮舞臂膀,傷口便撕裂般疼痛。未曾救治的傷口在這種情況下,無疑變得越來越傷,從裡邊流出的血水,也完全止不住。
堅持!
徐聰咬牙命令自己,可現在徐聰的腦袋昏昏沉沉,他好像已經發燒了。傷口擴大加發燒症狀,十分危險的征兆。
然而徐聰不敢停下,不敢輕易落地。深吸一口夜間空氣,徐聰扭頭朝地面看。路燈下方,好像有道人影狂奔,人影和徐聰的距離,實在不算遠。
那混蛋是封川嗎?
是的吧。
徐聰心裡面自問自答。他好像產生了幻聽與幻視症狀,保守估計的話,可能再飛幾分鍾便撐不住了。
叮~
在這危急時刻,徐聰忽然想到辦法。他決定從封川難以追趕的線路上逃跑,而所謂難以追趕的線路,河流、車流、山坡無疑為更好選擇。
很快,徐聰挑中了橫跨星都城的潺潺河流。當下沒有任何遲疑,徐聰飛去。
封川還在追,仰起的脖子已經發酸。當看見徐聰調轉方向,封川心裡一顫,看來那家夥,改變逃跑線路了。
繼續沸騰銳氣,封川快速奔跑。有一號穹柱加持,封川體內銳氣不成問題,但跑得太久,身體其余部位卻有些跟不上。
他腳步略顯沉重,雖然表面上幾乎沒有異常。
穿過大街,穿過草坪,封川赫然發現,空中飛翔的鳥人,奔著河流而去。
難了。
封川已經追到堤壩旁邊,望向模糊的那坨影子,又望向遠處大橋。他揣摩著,還繼續追下去嗎?
如果追,是直接游泳淌水過河,還是從大橋上跑過河?
封川低頭思忖,片刻後抬起頭卻發現,空中那坨模糊的影子居然消失了。
不會吧……
封川瞪大兩隻眼睛,並且使出望氣術。然而眼睛裡邊沒有看到影子,望氣術范圍內也沒能察覺到時空能量。
那亡命之徒,這麽快就飛到河對岸去呢?又或者,直挺挺栽進河水中央?
二者的可能性一半對一半。
封川搖頭,沒料到今晚荒唐鬧劇,竟然以這種方式收場。他有所不甘,沿河堤來來回回地踱步,可惜守候良久也沒發現異常。
無奈,封川隻好掏出手機,給卓安娜撥了個電話。
卓安娜正在開車,說兩句後就把手機遞給程清顏。封川其實有很多問題想找程清顏問清楚,但現在時間已晚,封川讓程清顏早點回去休息。
“我到家以後,會努力回憶今晚的線索,並且找張白紙寫下來。”程清顏說。
做妹妹的猜得出哥哥心思,她這個處理辦法,也算兩方面都沒有耽誤。
“辛苦你了。”封川由衷地道。
“不過當我把那張白紙交給你的時候,希望你能告訴我,為什麽你那麽強,從二十五樓摔下來都沒問題。”程清顏壓低聲音。
“他會飛。
”旁邊卓安娜開了個玩笑。其實卓安娜也想弄明白,封川掉落時,究竟用了什麽辦法逃出生天。 “我答應你。”封川認真地道。
今夜這起突發事件,讓封川心底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或許時空河流出現的狀況,比表面上要嚴重得多。
假設創世主不再出現,假設未來難以控制,那麽如何保護身邊重要的人,或者讓他們學會自我保護,就變得尤其關鍵。
封川抬頭看著月亮及星空,邁開步伐往回走。他的奧迪A6還停在天禧大廈,那地方倒下三個死人,假設因此留下證據,可就麻煩。
……
徐聰以為自己完蛋了。
他傷口撕裂,疼痛使他再也沒有力氣往前飛。虛脫之後,從半空墜落河底。河水以難以置信的速度漫入口鼻,徐聰象征性撲騰幾下,便再也難以動彈。
“嗚嗚~”
徐聰無法呼吸。斬空刀留下的傷痕,及半空墜落的摔傷,使得徐聰疼痛難耐。他原本有著不錯的游泳技術,但現在完全施展不開,只能緩緩墜落。
完了。
徐聰眼睛看不到,鼻子無法呼吸,腦海一片鴻蒙。他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死了,這種感覺,比當初躺在康雅醫院的病床上更為強烈。
盡管很不甘心,但徐聰依然沉入水底。
“嘭!”
突然有個穿睡衣的男人跳進河中。他並非從河岸跳下,而是腳踏虛空,來到徐聰落水之處,方才跳下。
穿睡衣的男人原本不會游泳,但現在遊得很快,仿若一條大魚;原本他也不會踏空而行,但剛才就是像變魔術那樣,踩著空氣來到河中央。
究其原因非常簡單,正是隱主保羅的靈魂,奪舍了這個男人的身體。
當封川疾速追趕徐聰的時候,睡衣男人已入眠,而隱主保羅就近挑中了他,隨機選擇,並無任何特別。
保羅潛入河中,很快找到水底的徐聰。他單肩扛住徐聰,很快浮出水面。
揉揉眼睛四處看了看,保羅選擇更近的河岸。催動體內銳氣,保羅很快扛著徐聰來到岸邊。
“噗!”
“噗!”
保羅捶打徐聰胸口,伴隨每一次捶打,徐聰嘴裡吐出濃濃的河水。保羅已經摘掉徐聰的面罩,看著這個年輕人。
印象中從來沒見過他,也從來未曾聽說這樣一個人。可為什麽年輕人身上,卻隱隱散發著前所未有的獨特時空能量呢?
盡管,這些時空能量此刻變得非常微弱,氣若遊絲的那種微弱。
保羅沸騰銳氣,用來給徐聰治療。銳氣很快進入徐聰身體,可那些時空能量,偏偏排斥著保羅的銳氣,仿佛二者天生無法兼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