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以後。

　　忽然，頭頂天空暗了下來。卓安娜斜眼看看保時捷卡宴，又斜眼看看高漸離，兩道柳葉眉越蹙越緊。

　　封川原原本本向卓安娜交了底。現在她明白和紋時相關的種種理論，也曉得自己具備紋時修煉潛能，但是否踏上危險又刺激的旅程，卓安娜尚未拿定主意。

　　畢竟她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所謂超自然事件，當成興趣愛好沒什麽問題，但如果作為職業的話，就得下個很大決心。

　　而且一旦踏入修煉之門，引領卓安娜的肯定是封川那家夥。堂堂湧泉集團大小姐拜封川為師，想想便有點發慌。

　　不過把話說回來，就算跟隨向晉前輩修煉，卓安娜八成也不願意，歸根到底，還是大小姐的身份在作祟。

　　“怎麽樣?只能用你的卡宴裝他了。”封川手指躺在廢墟中的高漸離。

　　“切，還能怎麽樣?大不了今後不開這台車。”卓安娜冷道。按未央國習俗，私家車裝死人肯定不吉利，更何況高漸離還是個身背五條人命的惡犯。

　　“辛苦你啦。”封川非常認誠懇地道。

　　盡管封川很討厭被高漸離殺死的黃乾及小弟，但掃尾工作依然要做好，最起碼得幫警方結案。

　　不過，封川隱隱有些擔憂，照這樣發展下去的話，紋時秘密今後肯定藏不住，除非采用某種手段，讓時空變得像從前一樣穩定。

　　高漸離無聲無息地躺著，仿佛沙漠中被風乾的木乃伊。行刺秦始皇失敗後，高漸離很快身亡，現在封川要做的，就是將他送回去。

　　原本封川以為送回穿越者只有一種方法，可剛才電話裡向晉又說了第二種。倘若使用第二種方法，高漸離仍舊還是回到原時空，但這幅軀殼，卻留存下來。

　　如此便能給黃乾命案一個交代。

　　沸騰銳氣，封川緩緩蹲在高漸離身旁。他將銳氣匯聚右手食指，接著用食指在高漸離身上橫向畫出波浪線。

　　一條、兩條、三條……

　　仿佛正在繪製象征時空的河流。當封川連續畫到第五條波浪線的時候，高漸離身軀驟然顫抖起來，緊跟著有股若隱若現的能量湧動，數秒後一切又回歸原狀。

　　穿越者，就這樣被封川送了回去。

　　“五條並排波浪線，即為紋時標志。”封川教導卓安娜，“每當面對穿越者，豎向或者橫向連續畫出紋時標志，都可以將穿越者送回原來的時空。區別在於，最後是否留下軀殼。”

　　“哦。”卓安娜小聲回答。她似乎想問些什麽，但嘴巴動了動又沒問出來。

　　拿出車鑰匙，卓安娜輕輕一按。卡宴後備廂很快打開，封川拖著高漸離軀殼，撲通丟進後備廂裡邊。

　　時間尚早，兩人鑽進車內，驚魂未定地深呼吸。尤其卓安娜，今天她的世界觀發生根本性改變，一下子很難適應過來。

　　良久，卓安娜怯生生地扭頭問:“後備廂高漸離的軀殼，真乃時空漏洞複製，並非他原有的身體嗎?”

　　“據說紋時縱階為空隱後將具備複製技能，所以時空漏洞能辦到也不奇怪。”封川沉聲回答。

　　其實關於這些，封川大抵一知半解，但是在卓安娜面前，必須得博學。

　　“可……”

　　卓安娜頓了頓，然後連珠炮似地道，

　　“咱們以穿越者高漸離為案例，首先他經過時空漏洞之後，便有了兩個差不多的高漸離，這樣會不會引起混亂呢?其次，穿越者高漸離在時空終端殺人，

這樣是否改變了時空正常運行?”　　呃~

　　封川腦袋有點暈。

　　雖然卓安娜是一位大美女，但此刻封川很累想要休息，這樣問個不停的話，封川也略煩。

　　咬了咬嘴唇，封川搪塞:“正因可能產生禍患，所以我們得填補時空漏洞。”

　　卓安娜剛剛接觸紋時各方面理念，此刻正在興頭上。她繼續問:

　　“穿越者是不是都像高漸離這個樣子?如果全都這樣的話，那所謂穿越者也太可憐了。有沒有可能，穿越後仍然保持正常狀態?”

　　封川聳聳肩膀，耐著性子道:“倘若穿越者穿越後能保持正常狀態，就說明時空漏洞也變得愈加通暢、愈加強大。這，絕非什麽好事情。”

　　也對！

　　卓安娜用力點頭。封川覺得她終於消停了，怎料五秒鍾不到，卓安娜又問:

　　“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為什麽以前時空相對穩定，可最近這段時間，時空漏洞頻現呢?其中會不會牽涉陰謀?”

　　哢~

　　這個問題直擊封川心坎。講真，封川也懷疑有誰在幕後進行操縱，但向晉把一切看作正常現象， 而他的理由很簡單，因為除了創世主，無人能製造時空漏洞。

　　……

　　深夜。

　　戴達爾完成最後一項工作，伸著懶腰走出辦公室。雖然他是個傻逼活寶，但做起事來特別積極，加班什麽的完全不在話下。

　　“滴~”

　　空蕩蕩的停車場還剩一台車。戴達爾拉開車門，暈暈乎乎坐到駕駛座上邊。就算像他這樣熱愛工作、積極加班的人，此刻也已經很累了。

　　回家！回家！

　　戴達爾心中唯有這個念頭。

　　腳踏油門，戴達爾駕車來到空曠的馬路上。他使勁搖晃暈乎乎的腦袋，不知不覺車速就提了起來。

　　這條回家的路實在太熟悉了，戴達爾覺得自己閉眼都能開回去。開著開著，戴達爾駛入較窄的路段，再開著開著，前方忽然閃現人影。

　　我靠！

　　人影！

　　戴達爾瞪大雙眼，確信自己並沒有看錯。他猛踩刹車急打方向盤，然而車頭仍舊呼嘯著朝那道人影撞去。

　　“嘭！”

　　只見人影高高飛起，在空中連續翻滾幾圈後，再頹然落地。

　　戴達爾慌了，身體仿若過電般顫抖。

　　疲勞駕駛引起重大車禍，這不知法犯法嗎?

　　無奈，戴達爾唯有打起雙閃，下車朝被撞之人走去。看著那紋絲不動的身影，戴達爾心臟砰砰砰直跳。

　　或許，他的警察生涯就這樣結束了;或許，他還得為此進班房。

　　正六神無主之時，旁邊忽然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恭喜，你抓住殺人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