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了，下雪了，廚房的爐灶上支著大鐵鍋，大火煮著羊骨、羊肉。那時還用的液化氣，也還有燒煤球洗澡用的煤球灶。姥爺揭開鍋蓋用筷子扎了扎羊肉，判斷差不多了，就連鍋帶湯端到煤氣灶台上，開小火往湯裡加鹽繼續煮，通知大家說再有半小時就差不多了，幾個子女幫忙動手剝蔥，摘摘香菜。準備配料。姥爺覺得差不多了，就喊大家吃飯，一家人搬板凳，收拾桌椅坐下吃飯，期間不知是何緣故，阿郎的母親和小舅動起手來。旁邊的開始勸架，加入撕打，全家齊上陣。一家人嘴裡不乾不淨，各種芬芳，說著最狠的話，阿郎在那裡哭，不知這群人看到阿郎是何表情。

　　阿郎這個年紀的記憶是模糊的，也記不清是何原因，隻記得小舅和阿雅，撕扯中紅著臉對阿郎說“不關你的事。”不知是誰反手將我關在裡屋裡，外面傳來撕打聲，最後他們累了，阿雅也累了，躺在院子中，冰冷的泥土、雪地上，阿郎從扒開窗戶看到外面的場景畫面，一臉恐懼。姥姥進屋對孩子說“讓他們打，你別管，離遠一點，她沒事找事，讓她使勁躺那裡去。要想死，就讓她死。”就這樣阿雅一直躺在院子裡，天空一直在飄著鵝毛大雪。

　　阿雅在院子裡大聲哭，嘴裡又不知停說著什麽，這些打鬥、爭吵、罵街聲傳至街坊四鄰和遠處。沒有人過來勸架，似乎周圍的人都已習慣。這些是阿郎記事後最初的記憶。家裡的人嗓門都很大，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憤怒、不耐煩的表情，望向你的時候也會帶著厭惡，或者漠視。

　　客廳的餐桌上、地上灑落的殘羹剩飯、這些人飯都沒吃完卻已經飽了，大舅一家已經抱著孩子走了，小舅不知道跑到那裡去了，姥爺和姥姥收拾完這些，不讓阿郎看窗外，拉上窗簾，哄著流淚的阿郎睡了。

　　不知為何，阿郎的父親也一直未曾出現，他們究竟發生過什麽，不得而知，偶爾有那麽個深夜，一個男子出現，要麽在門外說上幾句，就匆匆離去。要麽趁家裡只剩下姥爺、姥姥時候，進客廳說幾句話，而阿雅也是關著門躲在自己房間，也不出來。姥爺姥姥讓阿郎喊爸爸，阿正微笑著，看著孩子，可孩子喊不出口，阿郎不知道什麽是爸爸，也很害羞、認生。然後又躲進姥姥的懷裡。

　　不知不覺，阿郎到了要上幼兒園的年紀，阿郎被送到了幼兒園大班。因為孩子要上小學之前，大家都是要讓孩子融入群體。家裡已不能滿足孩子的學前教育了，就這樣阿郎被送到了離這裡不遠的城關鎮幼兒園。阿郎的姥姥，姥爺，母親，都可以接送。幼兒園裡有小班、大班之分，不同的年齡分去不同的班級。

　　阿郎很慌很害怕，剛入園頭幾天還在哭，但隨著園裡有更多小朋友一起玩，逐漸會適應。

　　這就是人類踏入群居社會的又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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