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啟東跟車，直接開到麗紅小賣部，等到了小賣部天已經大亮，小賣部人來人往，好多人都問有沒有雅芳珍珠膏、健美褲這些東西，熊老板愁眉苦臉。

　這幾日因為田小芽供貨中斷，連帶著她客流量都減少了許多，也不知道田小芽的貨什麽時候供得上，這可怎辦?

　正發愁門口聽到有人喊，出去看到一車子貨，得知田小芽的貨到了，熊老板立刻組織幾位職工幫忙卸車。

　霍啟東多給了一些錢，貨車師傅也樂得幫忙，很快就把近三萬塊錢的貨卸下來，剩下的就是入庫登記，熊老板的庫房不夠大，這些都是貴重貨，她乾脆讓大家搬到她辦公室。

　“今天趕快清貨，明天就能賣了，都斷了好幾天了。”

　霍啟東擦了把汗，李威也來了，加上熊老板三個人一起點貨。

　三萬塊錢的貨著實不少，要挨個拆箱清點後再封箱，三人從早上感到傍晚，才堪堪清理完畢，除了個別破損，或者盒子擠壓，絕大部分完好。

　這一天，霍啟東既累又興奮，上次一萬多的貨賺了一萬塊，這次三萬的貨，賺兩萬是沒問題的，他體會到書中說的資本積累，原始資本的積累是最辛苦最困難的，等有了原始資金，後期則會越來越快，就是錢生錢。

　回到村裡天都黑透了，帶著帳本霍啟東先去田小芽家。

　得知貨到了，田小芽十分高興，第二批貨十分順利，她今天的事情也十分順利，她找了李顏庭，說明來意後，李顏庭居然告訴他，前些日子他托人買三洋收音機，據說已經等到貨了，得知田小芽是幫堂哥結婚買的，他便讓給了田小芽。

　這讓田小芽十分感動，謝了又謝，因為實在不好意思，這台收音機是李叔叔孝敬老人的，被她佔了，最後她答應幫李傑補習功課，一定讓李傑在期末考個好成績。

　在教室上課的李傑，突然連打了十幾個噴嚏，老師關切地問他是不是感冒了，只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田小芽下定決心，一定要讓李傑在期末的時候考入全班前三，因為他得知李傑的爺爺，為李傑的學習成績特別發愁，這次的收音機也是這位老人的，所以她一定要報答李叔叔，讓李傑爺爺過個開心的年。

　“明天我跟你去一趟小賣部。”

　“嗯。”霍啟東喝了一口玉米糊糊，又咬了一大口玉米面摻百面的饅頭，吃了一筷子乾辣椒炒榨菜絲，額頭上是細密的汗。

　“還有個事，孟繁跟我說，手帕價格談到一毛錢一個，但老板庫存有三萬條，全拿最低八分錢，不包送，我想等回一部分貨款，把手帕買回來。”

　田小芽細聲細氣地說著，盤算著這批手帕的用途。

　“有機會我想去義烏和廣州轉轉，咱們現在賣的東西，雖然是緊俏商品，但是開銷也大，馬上過年了，魔都那些廠長銷售科長都要走一走，不可能有了廖叔叔，就不用跟別人維護關系，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差不多要這個數走關系。”

　田小芽伸出一個指頭，具體數字她沒說，錢財動人心，雖然她不防范著家裡人，但是隔牆有耳，而且她覺得好奇怪，大晚上的周冬梅本來都回自己屋裡了，怎麽突然又帶著孩子出來，說是孩子鬧著不睡覺要出來玩，誰知道她想幹啥。

　霍啟東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他已經初嘗人際關系的重要性了。

　田小芽則皺著眉，“哪哪都要花錢，時間不多了，還剩下一年多，哎！”

　“什麽一年多?”霍啟東奇怪道。

　“啊?我沒說一年多，我說還剩下一萬多，你聽錯了。”田小芽連忙遮掩過去，她其實有個打算，就是在上證股票認購權出現之前，盡可能地多賺錢，到時候全都買認購權，她記得認購權最瘋狂的時候，三十一張買入，可以賣掉八千一萬，簡直就是一本萬利。

　“我吃好了，明早上我來找你。”

　“行。”田小芽點點頭，霍啟東深深望了他一眼，嘴巴動了動還是把關心的話說出了口，“你感冒好些了嗎?你身體弱，明不行我去，你就別跑了，有啥要叮囑的，你晚上想清楚了告訴我。”

　“不用，我正想去看看，要調整一下銷售方式。”

　霍啟東不明就裡地走了，回家後看到霍豐年吊著一張臉，舅媽則罵罵咧咧地從外婆屋裡出來，他立刻衝進外婆屋裡。

　“外婆，怎了?”

　老人不做聲，大兒媳婦太不要臉，居然讓她管啟東要錢，還說她要是不給錢，就把她扔出去，不養她。

　“沒啥，你回來了，你現在每天在外面忙啥?”

　霍啟東看到外婆眼眶泛紅，一定是舅媽說了啥，他壓下心底的憤怒，“我在外面打點零工賺點錢，比在家種地強些。”

　“賺錢好，外婆身體不好，是個拖累，你也沒個依靠，將來娶媳婦都只能靠自己，賺了錢別亂花，攢起來，也別老給我買藥，我這病治不好，冤枉花這些錢。”

　“外婆， 這些你就別操心了，給你看病的錢有，你別擔心。”

　老人動了動嘴，想了想對不住這個外孫，可以後外孫總要自立門戶，在村子裡想要為人，也少不了大兒子幫襯，如果做的太絕，等她走後外孫是要吃虧的。

　“啟東啊，如果錢還有結余，多少、多少給你大舅一些，他也不容易，等我不在了，你在村裡有啥事還是要指望他幫忙，你那幾個姨嫁出去，不當家，也幫不了你，你跟你大舅多親近，以後對你在村裡為人有好處。”

　霍啟東多聰明，“是不是大舅媽找您要錢?或者讓您跟我說，要我給他們錢?”

　老人別過臉，忍不住落淚。

　“我是個沒用的人，拖累你了，但外婆真沒有私心，不是為了刮你貼補兒子，看你現在有出息，外婆隨時都能閉上眼，只是你還年輕，你不知道人言可畏，在村裡生活，不可能不接觸大家，要是每個親戚幫襯，以後容易遭人欺負。”

　霍啟東握住外婆的手，點頭應下，可當他轉身離開時，雙眸立刻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