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霞聽到自家還要再出一千塊,臉都白了,再出那就真把家底掏空了,這麽些年辛辛苦苦存的錢,給二兒子留了兩千多塊準備結婚,再給一千還怎結婚,兒子只能打光棍。
“一千我家湊不出來!”
杜長華強忍著心痛,此刻她知道說啥都沒用了,不過看著汪霞哭喪著臉,一幅不情不願的樣子,她心裡就高興,就痛快,就舒服!
“哎呦二嫂,你不是說砸鍋賣鐵給姆媽治病嗎?一千塊湊不出,那就砸鍋賣鐵嘛,我想你家的房子賣個一千綽綽有余!”
“杜長華,你個不要臉的,我撕爛你的嘴,你是盼著我家破人亡呢!賣了房子我住哪!爹媽往日最疼你們,以前做啥好吃的,都惦記著給你家送一份。
逢年過節老兩口收的點心糖果,也都進了你娃的肚子,現在你在這跟我當表子立牌坊,我撕爛你這張臭嘴!憑啥我家出錢,你家也沒少佔便宜,你家就該跟我家出一樣多,還有過年過節孝順老人的錢,姆媽都偷偷塞給老五了,別在這得了便宜賣乖!”
“那你家還得了房子,得了兩個勞動力呢!當年爹跟姆媽年輕的時候,沒少幫你乾活,房子給了你家不說,姆媽給你帶孩子,爹下地種田,要不你家能那麽快蓋上三家大瓦房,誰佔便宜誰心裡知道,我是表子你是啥,你臭不要臉!全家都不要臉!”
“你罵誰!”
“就罵你!佔便宜沒夠,全家都是不要臉的破落戶!呸!”
汪霞心頭火再也壓不住了,出了一千又出一千,這股子邪火燒的她五髒六腑焦躁,大叫一聲撲上去,一把薅住杜長華的頭髮,扭打起來。
杜長華也不甘示弱,她個子比汪霞矮,雖然有些吃虧,可她瘦小身體靈活,一把撕爛汪霞的小褂,露出大脖頸子,然後另一隻手照著脖子下方狠狠撓下去,疼得汪霞渾身一哆嗦,手上松了勁。
“分開,快分開!打啥打!”
村長急了,“志剛、志疆,你兩還看啥,趕快把自己老娘們拉開!”
“你敢撕我衣服,我扒了你的皮!”
汪霞急了,兩手攥住杜長華的小褂,雙手用力一扯,衣服被撕成兩片布,露出裡面無袖白背心,杜長華渾身一涼,看到自己這副模樣,連忙捂著胸口尖叫。
自己媳婦被看了,田志疆急了,連忙上前當著二嫂攻擊,把自己小褂脫下來,飛速給媳婦套上,心裡恨極了二嫂,打架就打架,哪有下陰招的,他假裝拉架,拽住汪霞兩個胳膊。
杜長華羞憤愈加,被丈夫套上衣服眼睛都氣紅了,看到汪霞耳朵上一對銀耳圈,伸出手一把拽住,汪霞立刻殺豬般叫了起來!
“啊!救命啊!殺人了!疼!疼!啊啊啊!”
田志剛見媳婦吃虧,連忙上前,大力掰杜長華的手,被杜長華一口咬在肩膀頭上,疼得嗷嗚一聲竄得老高,杜長華死死咬牙一用力,一對銀耳圈被她生生拽下。
汪霞兩個耳垂當場鮮血淋漓,鮮紅的血繞著脖子流下來,疼得她五官扭曲,哀嚎連連,面目甚是恐怖。
“幹啥,這都是幹啥!叔,你還不管管!”
田老頭兩眼發直,搖著頭道:“管不了,我誰也管不了!呵呵,老了就是個廢物,活著幹啥!”
張春花扭過臉不看,這兩人打得太慘了,而且全都下黑手,真是沒人品,不過她啥都沒說,反正自家不參與。
兩女人被拉開,兩家男人急眼了,都覺得自家女人吃了大虧,
田志剛忍不住破口大罵,“老五,你媳婦不是人,就是個畜生,哪能這樣下黑手!” “二哥,你說我媳婦不是人,你媳婦就是人了!把我媳婦衣服都撕開了,這是讓全村老少爺們看我媳婦身子,心腸怎這麽黑,還是當嫂子的,做得事畜生都不如!”
“你!”
兩兄弟赤紅著臉,惡狠狠地望著對方,心中的不滿全都翻湧上來,二話不說抱在一起扭打起來!
田志泉在一邊兒看著,眼神發涼,剛才二哥說五弟,五弟說二哥,各自說對方佔了啥便宜的時候,這些他全都沒有,父母的疼愛沒有,父母對自己媳婦和自己娃的疼愛也沒有,他覺得自己真可憐,有這樣的父母。
“志泉,你快把他兩分開。”村長吼道。
田志泉這才從自己的情緒中出來,看到兩人已經各自把對方揍得鼻青臉腫,喊了個人,一人抱住一個人, 撲騰的滿院子都是塵土,才把二人分開。
“我看你們還是有精力,不想著怎麽湊錢,還有勁打架。明必須把錢湊齊,要是你們誰都不管,叔我給你支個招,你去供銷社,把你那幾間房子賣掉,給嬸子治病,到時候我在村裡給你找個臨時住的地方。”
田老頭仿佛一具雕塑,沉默著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以為自己照顧老大,把家產給老大,老大心中應該很滿意了,今日才發現,人的貪心是沒有底線的,老大覺得自己對小兒子太好。
而小兒子從小被自己跟老婆子疼在手心,有點啥好的都想著他,結果呢,還是對自己不滿,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才能讓兩個兒子滿意了。
人老了,就是受罪!田老頭想起這句話,卻始終想不起來,曾經有一個三兒子,那麽孝順那麽懂事聽話,就隻想換的他跟老婆子一句誇獎和讚賞的眼神,他卻跟沒這個兒子一般,明明這個兒子最靠得住,他卻認為這個兒子跟他們不是一條心。
田志疆兩口子先走了,田志剛扶著媳婦也走了,村長連田志泉遞來的煙都不要,隻低低道了句,要不是咱們都是一族,你家的事我真不想管,搖著頭也走了。
田小芽看著空了的院子,還沉浸在剛才那一架的震驚中,婦女打架原來可以這麽狠!
田志泉看了眼呆立在一旁的父親,歎了口氣,“爹,我先出去借錢了。”
說完他也走了。
張春花望了眼公公,啥話都不想說,跟幾個孩子遞了眼色,全家人進屋,留田老頭一人站在院中,最後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