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棋說:
“您似乎最近挺忙的,我就是想說……”
“老板您能不能,近期都待在客店之中?”
“因為我有一些能改善咱們客店生意的奇思妙想,還得需要您拿一下主意。”
“有些事情,我這個當夥計的,拿不準主意,您看……”
這正是秋棋的高明之處。
短短一天時間,他已經將老板的性格摸索的差不多了。
他有現代人察言觀色的思維。
這個老板有頭腦,有擔當,行的端立的正,對他們來說幾乎是有求必應。
就像是一個老大哥。
但他也有武人的驕傲,有武人的執著和倔強。
如果秋棋上來就說,讓秦衣別去獵鬼,一準會被拒絕。
所以他來了個迂回戰術,先岔開話題,轉移思路,這才能有談判致勝的機會。
秦衣眉頭一皺。
眼睛微微一眯,掃了秋棋一眼,立刻就明白過來。
這肯定是小花找的他!
這個小花真是……
他抿了抿嘴,如果不是真的全無辦法,他也不會選擇獵殺蛇鬼這麽激進的道路。
眼下看到秋棋神情這麽嚴肅認真,他心裡感覺一暖。
伸手拍了拍秋棋的肩膀。
“承曦,我這個當老板的,不說給大家夥遮風擋雨,最次,也要做到讓大家吃飽了飯吧?”
“如果連這都做不到,我怎麽對得起你們叫我一聲老板?”
“心意我領了,但這趟西境,我還是要去。”
說著,他邁步就要朝前院走。
秋棋心說:看來談判策略失敗了。
老板慧眼如炬,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索性也不迂回了,張口喊道:
“五日之內,我保證每日流水翻倍,行嗎?”
秦衣停步回過頭。
“流水?”
秋棋解釋說:
“就是指的每天收入和支出的總和。這麽說吧,我保證,五天之內讓咱們客店的進帳翻倍。”
“如果我能做到,您就答應我,不能去冒這個險,行不行?”
秦衣臉色微微一變。
再次打量起秋棋來,眉頭微微皺著:
“你……”
秋棋看到秦衣的態度似乎有些松弛下來,立刻乘勝追擊。
“我今早去飛簷觀外的通告牆上看過了,這個獵鬼任務已經整整張榜貼了半月之久,無人能接。”
“所以您不用擔心,五日後布告就被人揭了。”
“等我五日,就五日,行嗎?”
“我算過了,只要咱們客店的進帳能翻倍,就完全足夠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了。”
“翻三倍,過冬就絕對不愁了。”
“翻四倍,就能超越帝都之內至少三成的客店了。”
“咱們暫時不那麽好高騖遠,短期目標就翻一倍,只要翻了一倍,您就留下,好嗎?”
秦衣有些摸不準這家夥到底是在搞笑,還是來真的。
我是不是聽錯了?
短期目標,翻一倍?
翻一倍很少嗎?
怎麽說的就跟鬧著玩似的?
可一想到那神奇的硝石,就出自秋棋的手……
他又覺得……也許真能做到。
“你認真的?五日,翻一倍?”
看著對方那個胸有成竹的表情……
秦衣再次懷疑,這真是昨天那個哭爹喊娘的少年嗎?
“看來,
我沒有理由拒絕這個約定了。” “我就等你五日,又有何妨,我也想看看你如何讓如此不堪入目的進帳翻倍。”
“小花……應該給你看過帳本吧。”
秋棋點點頭。
“看過了,現在咱們客棧的生意是個什麽德行,我心裡清楚得很。”
“您就安心吧,沒有萬全的把握,我不會這麽托大。”
“是,翻一倍看起來很誇張,奈何咱們客棧下限低啊。”
秦衣氣樂了,沒好氣的給了他一個白眼。
這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下限太低,所以翻了倍也沒多少。
很容易達到……
這是當著自家老板應該說的話嗎?
這麽不拿自己當外人?
但他還真沒辦法反駁。
秋棋嘿嘿一笑。
“那我先去幹活了,老板。”
秦衣眉頭一挑。
“後院的柴用不著你來劈了,我來吧。”
秋棋又是傻笑。
“呦?老板,這麽討好我?這是瞅準了我能給你賺大錢了?”
秦衣一撇嘴。
“我後悔了,你繼……”
秋棋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老板,前院還有事情!我這就去了啊!”
……
柴房。
秦衣將木柴放好,手裡攥著斧子。
心裡直犯嘀咕:我和那小子到底誰才是老板啊?
怎麽我這老板都淪落到親自上陣劈柴的地步了?
其實,在秋棋來之前,砍柴一直都是秦衣親力親為。
偶爾忙的時候,有夥房的夥計過來頂替。
他這客棧上下,除了小荻花、秋棋、四靈妖以外,還有六個夥計。
跑堂的兩個,夥房的兩個,采買的一個。
都是他爹開客棧時期留下的老人了,在客棧裡幹了二十多年。
當然。
這六個人他養得起。
因為他們一整日的食量總和,都不及他一個人半日的食量。
這就是武夫。
劍修武夫, 是武夫的一大分支。
靈妖在食量這方面,要更甚於武夫。
要不他一個開店的,也總不至於被活生生吃窮了。
自從小荻花來了之後,他就不需要多管客棧的事情了。
閑暇的時候就是練劍、修行。
砍柴的過程,其實也是修行的過程。
在砍柴時,他體內的無名劍訣能在無聲之中運轉周天。
他的斧子從不下劈,只是輕飄飄的懸在木柴的上空。
劍訣運轉。
以斧柄灌輸劍氣,在斧刃尖端借力,將劍氣直斬而下。
自始至終,整個手臂紋絲不動。
劍氣借斧刃的尖銳之氣,爆發而出。
木柴自上而下被一道劍氣剖成兩半,切面刀劈斧剁一般齊。
光滑的就跟鏡面似的。
這是他的“砍柴功”。
他那個不靠譜的父親,傳授他無名劍訣的時候,就和他說。
“等到什麽時候,你不需要通過斧柄引導力量,也無需通過斧刃借力……”
“以手指為刃,便能劈開木柴之時,便是邁過劍道第四步的門檻了。”
可距離父親出家問道……
這都已經過去將近十年了,他還是沒有邁過這一步。
他不知道當初的父親到底是個什麽實力。
只知道父親單單以手指,就能將一巴掌厚的石牆,以劍意劈成兩截,而且看起來還跟沒用力似的。
但他從來沒有傳過秦衣多余的一招一式。
自始至終,秦衣隻跟他學過無名劍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