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棋心中一動,他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麽,但有沒有抓到。
就好像他和這種靈感之間隔了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他只能朦朦朧朧的看出一個輪廓,卻觸碰不到其中。
目前只能先擱置在一邊,走不一步算一步了。
他在借劍山莊之中悄無聲息的穿梭著,憑借著腦海中對於借劍山莊格外熟悉的記憶,他早就知道哪條路線人最少、也知道那個地方有暗哨。
但由於不知道在他離開的這段時間之中,山莊之內的暗哨明哨到底有沒有變動,他每一步踏出都顯得格外的謹慎。
萬一一不小心踏入了某個暗哨的監察范圍,烏尊者就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得到消息。
雖然借劍山莊的眼線、情報網不及瑞雪城那般完善。
對外,借劍山莊的眼睛確實不多。
可在內部,借鑒山莊的戒備足以堪比大內皇宮之中,不僅哨卡錯綜複雜,守衛極多。
而且烏尊者還精通哨術,布置了各種能夠察覺到風吹草動的小機關。
有些哨術高明的就連現在的秋棋都很難一眼看透。
所以他務必要謹慎再謹慎。
當然,強如借劍山莊,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的面面俱到。
有固若金湯的地方,就一定也有能夠鑽空子、防守薄弱的地方。
借劍山莊的人手不夠,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且存在的時間很長,可以說,從借劍山莊誕生之初,借劍山莊就一直處於人手不夠的狀態。
雖然每年,分散在天下各地的借劍山莊暗莊的分號都會尋找孩童送到總莊地宮中進行培養。
但每年訓練出來的殺手都會被送到各家分號去充門面,不斷地開拓借劍山莊的內部殺手網絡。
在江湖中,這個殺手組織並不叫“借劍山莊”,在江湖中的名號為“借刀會”,取自借刀殺人之意。
除了借劍山莊內部最核心的人,極少有人知道借劍山莊的暗莊就是借刀會的總部。
民間,很多人都會找到借刀會來買凶殺人。
借劍山莊的暗莊正是吃的這碗飯,掙的這份錢,遊走於各國王法的底線之間。
並以此來不斷收獲口碑、人脈,擴張網絡,幾百年來一直如此。
每年掙到的銀子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江湖中自然也有人眼饞這份收入。
所以在借刀會之後,江湖中又興起了或大或小的多個殺手組織,但每個都因為沒有借劍山莊的這幾把刷子,要麽就是被其他江湖勢力尋仇消滅了,要麽就是被官府以大罪剿滅了。
唯有借劍山莊能夠一直常青至今,而且還越開越大。
這其中能夠存活下來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有著秋棋眼中的那些“糟粕”的殘酷手段存在。
洗腦、毀面、側山埋人、六尊者的血腥繼承等等,這都是其他殺手組織根本很難成系統去做的事情。
可在借劍山莊中,這些早已司空見慣。
而借劍山莊的野心也一向很大,六尊者就像是在共同經營一座地下王國,擴張、“開疆拓土”的腳步從來沒有一刻停止過。
一有人手,就會被分配出去,而每年能夠訓練出爐的殺手數量也是很有限的,還要經過六尊者的層層考驗、確認其忠心,才會放出去。
這人手自然不夠。
就算錢再多也沒用,地宮的培訓效率就那麽高。
這也是借劍山莊的巨大弊端之一,也是秋棋能夠加以利用的關鍵點。
固然,借劍山莊的手段充分,對於各方各面的隱藏都做的近乎無懈可擊的地步。
但因為其本身的核心問題——殺手的培養問題,周期過長,且效果不夠顯著,而野心又大,足可謂稱得上是外強中乾。
且內部又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冷血競爭,仔細推敲,就算稱之為內憂外患也不誇張。
否則,如果沒有這些弊端,面對這麽一個經營了數百年的強大殺手組織,一個天下第一得殺手組織,秋棋絕不會有足夠的信心相信自己能夠奪位成功。
正因為人手不夠——借劍山莊佔據三座山,地盤很大,看守的少,這就意味著在指定明哨暗哨的崗位時,就必須要有所取舍。
烏尊者雖然在處理這些問題方面非常有本事,可他也沒辦法一兩銀子當成一百兩銀子去花。
腳步跨得越大,就越容易扯著淡。
秋棋對於這些原主人並沒有特別注意過的細節進行過特別的分析,所以雖然他來到這裡之後感到非常緊張,舉目皆敵。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毫無解決的辦法,也並不意味著他就不能從中斡旋。
在小心翼翼的摸索中,秋棋再度摸到了釋獄樓。
他悄無聲息的停留在一個沒有人看得到的黑暗角落,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四處都燃燒著燈火。
越是靠近釋獄樓,就越是顯得燈火通明。
釋獄樓的哨位很多,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三個,一個明哨兩個暗哨,而據他所知,秋冷還有可以單獨安排的三隊哨兵,誰知道秋冷會把這些人安排在哪裡。
這些哨兵都是警戒明莊的,雖然與暗莊沒有什麽交集,但難保其中不會有暗莊的眼線。
現在,他不被人發現才是第一要務。
該怎麽才能順利摸到釋獄樓的那個房間呢?
秋棋躲在角落處,靜靜觀察著釋獄樓的方向,心裡在默默盤算著。
這種事情,原主人做的很多,所以幾乎可以不假思索的就想出對策。
可現在的秋棋只能算是個半吊子,還在摸索中前行。
思索片刻,他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換臉。
換一張臉,他的行動能夠好辦很多。
說乾就乾。
他身影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在燈火與黑暗之間穿行而過,腳步無聲無息,不留任何痕跡。
就連呼吸也完全屏住。
眼睛和余光全部充分利用,不斷地打量著四周的景象。
余光時刻注意到可能出現威脅的角落處,腳步一刻未停。
因為明莊暗莊的分開領導制度,所以在踏入暗莊的管理區域之前,他還算是比較安全的。
借劍山莊三座山,主山包括釋獄樓及以上頂峰的地界,還有地宮,屬於暗莊。
而余下的都是明莊。
明莊的戒備相對來說要低一些,但也只是相對的。
放在外面同樣也是頂尖的警戒。
但,這些對於秋棋來說,還算是沒有難度,都能夠很輕易地分辨出。
一路順順利利的來到目的地——哨兵的寢房。
這是一連排的小土樓,土樓之中都是大通鋪,和基礎的桌椅、
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非常簡單。
明莊的人手不算太缺,但因為土樓的數量很多,所以難免會有一些空出來的。
他鑽進了一個空著的土房之中。
房間中,滿是灰塵和蛛網,顯然就是許久沒有人進入過的樣子。
他從貼身之處取出了那張冰梓蟬衣的仿人皮面具,開始了易容。
他想換上的這張臉,不是別人,正是秋冷的管家,秋雷。
這個時間點,秋雷會在明莊之內上下巡視一番,這個過程大概會持續一個時辰。
然後會回來和秋冷匯報情況。
他完全可以趁此時間,先一步進入到釋獄樓之中。
作為秋冷的管家,秋雷是身在明莊中的少數幾個知道明暗莊機密的人,但秋雷的身份只在邊緣,所以秋棋的原主人很少和秋雷打交道。
說起秋雷的話……
秋雷除了照顧他的日常起居,偶爾會給他傳達上面傳下來的任務以外,就沒怎麽和他說過話。
所以秋棋說起來不是很了解這位管家。
在從前,他一直以為秋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邊緣人物,很簡單,沒什麽可說的。
可現在,白天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
秋雷說的話……
一言一行,說話態度,還有他居然能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找到了暗莊中的人過來。
從這些細節中,能品出一些味道。
秋雷在暗莊之中的身份,也許比他從前想象的要重一些。
也許這其中還隱藏著某些從前的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的事情……
半盞茶的時間過後。
秋棋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滿意地點點頭。
像不像,八分樣。
應該沒差了。
易容的最關鍵並不僅僅只是臉部的完全相似,這中間有很大的學問。
分為形似和神似兩個步驟,唯有既做到形似、又做到神似,才能達到真正以假亂真的地步。
而這,也是很多人一直在追求的易容最高境界。
形似很容易,隨便一個毀面者照著鏡子捏一捏臉,都能輕易做到。
而神似,才是最難的。
尤其是對從小經歷過洗腦還有各種地獄般訓練的殺手們來說,毫無感情色彩是基礎,可讓他們在保持本心絲毫不動搖的時候,學出易容對象的情緒、神態、絲毫不差。
這真的很難。
當初的秋棋就是停在了這個環節很久很久。
直到他漸漸從煉獄的陰影之中走出,慢慢恢復了喜怒哀樂等各類情緒,再加上秋冷傳給他的那兩張堪稱是借劍山莊至寶的冰梓蟬衣人皮後。
他才漸漸找到了一些神似的脈絡。
但只能學出個十之二三。
對於執行殺人任務,有十之二三其實也夠了。
但在秋棋穿越過來之後,他吃驚的發現,秋棋的一身絕技他大多施展出來都有些困難,但唯獨易容這方面,做到神似居然是水到渠成。
易容也是他最快掌握的絕技。
他想過,這大抵是因為他沒有親身經歷過那些悲慘的經歷,所以他有非常正常的人類情緒、感觀、神態。
他前世遇到的人也都非常真實,各種各樣的神態全都有,她只需要模仿一下,便能夠就很容易的做到神似。
可以說,他現在的易容之術,已經真正達到了爐火純青。
就算是秋冷、或是六尊者和他面對面,想要發現他易容之術的破綻,也不會特別容易。
而這,也正是他遊刃於借劍山莊的利器。
再走出土樓的時候,他就已經變成了“秋雷”。
言行舉止,與管家秋雷幾乎一模一樣。
他並沒有因此而掉以輕心,在到達釋獄樓之前,他還是盡量不要暴露行跡。
否則,看到他的人多了,難免會出現破綻。
一路悄聲匿跡,一如來時那般輕快、自如,很快便再度來到釋獄樓不遠處的角落。
整理了一下衣衫,他便走了出去。
大大方方。
毫不矯揉造作,反而充滿了隨意。
步履如風。
行至釋獄樓之前,才停住腳步。
他像是秋雷一樣,和兩側侍衛著的哨兵親切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雷管家!”
“雷管家!”
秋棋微笑點頭示意,卻不多說,伸手示意對方把樓門打開。
兩個哨衛卻並沒第一時間讓出路來,因為按照常理來說,除了秋冷,任何一個人想要從這個門進去,都需要搜身,秋雷也不例外。
當然,六尊者以及暗莊執法隊的其他人,都不會走門……
秋棋很自然的將雙手高舉過頭,這個規矩他知道。
從前他在借劍山莊生活的時候就是這樣,明莊中非常苛求規矩,屬於規矩大於天的存在。
治理嚴明。
“秋雷”在這個本不應該回來的時候回來了,兩個哨衛連問都沒多問一句,這是因為他們清楚不該他們問的絕不問。
這是秋冷的英明體現。
兩個哨衛很自然的湊了上來,頗為簡單的搜了一下,便放他進去。
秋棋臨進之前,眼睛掃了一下另一側放著的更鼓。
距離秋雷回來,大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而門口的哨衛,只是入樓的第一關,後面還有三道守衛,當然,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僅僅是耽誤一些時間而已。
心裡默默算計著時間,他連過三道守衛,這才終於來到了花尊者所在的房間附近。
這麽多道守衛過去,頂樓的秋冷已經知道自己這位管家回來了……
自己現在或許應該去和秋冷匯報情況,以此來防止身份暴露。
但對於秋棋來說,他只需要再次查看一下凶案現場,尋找到一些線索就行了,然後火速離開就行。
就算暴露了也沒什麽。
只要“他是秋棋”這件事情別暴露就行。
為了節省時間,他環顧了一下四下無人,便推門進入了房間。
回身關閉了房門。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半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可當他回過身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大概一個時辰以前,他來到了這裡,而那個時候這個房間遍地狼藉。
鮮血滿地,碎塊橫飛。
花尊者的半截身子釘在窗前的牆壁上,畫面幾乎難以入目。
可現在,一切痕跡全都不在,整個房間被收拾的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地板甚至都能泛出光來。
秋棋眉頭一皺,這麽快就被處理掉了?
所有痕跡全都被抹除了?
那豈不是意味著,自己返回來尋找線索是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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