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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以來,局勢一片混亂,所有計劃完全停滯不前。
秦衣的狀態也不見絲毫好轉。
而朝中的局勢反而越來越趨於穩定,無論是秦衣身邊的李長逍、豫淮春等人頗為緊張與焦急,就連一直還算很是鎮定的江補天也變得焦急起來。
甚至親自找了過來,親自查看秦衣的情況。
但最終的結果也是毫無建樹……
秦衣的狀態始終是半死不活,沒人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找不到根本原因自然就沒有解決之法。
事情就一直這麽處於僵持,沒有半點進境。
小荻花從一開始的焦急冷靜下來之後,心情居然產生了略微的慶幸……
如果秦衣沒有任何異常的話,那麽現在事情應該已經順著葉司丞的計劃發展下去了。
那麽秦衣起事、走上這條不歸路就變成了根本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了。
這是小荻花最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可現在事情似乎出現了一些“轉機”。
雖然她的老板暫時找不回了,但她也有一種直覺告訴她,她的老板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所以她不害怕老板回不來,她害怕的是老板走上不歸路並因此而死去。
葉司丞的計劃絕不可能這麽無限期的拖延下去,早晚有一天會到進行不下去的地步。
也許到那時,老板就不會再被人強行選擇走上這樣一條道路。
也許,葉司丞的計劃進行不下去,那個所謂即將到來的亂世也會不複存在。
也許……
她們還能再回到從前那種雖然每天開源節流、生活的比較辛苦,可最起碼不用為生命而擔憂的日子。
也許,事情的結局就不一樣了!
她心中如此期盼著,所以現在的她反而在暗自希望老板不要這麽快醒過來。
每天守在老板的床榻邊,心裡一直在默默祈禱的就是老板不要清醒過來。
能拖一時就是一時。
而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推移,焦急的等待總會有爆發。
第一個忍不住的人是李長逍。
他從南唐而來,是為了保護恩公的家人而來。
眼下恩公的家人們暫時生命無虞,秦恩公雖然狀態有些奇怪,可已經暫時保證了安全。
可他也不能無限制地一直待在秦衣的身邊。
這些日子以來,豫淮春不止一次勸他趕緊離開大靖王朝,南唐的情況不容樂觀。
他這位主君離開的時間太長,難免會露出馬腳,就算霍敬顏再聰明,再厲害,也不可能掩藏住主君已經不在的這個巨大漏洞。
當初李長逍說了,只是讓霍敬顏給他拖出一個月的時間。
可眼下已經過了一個月,他這邊的事情短時間內根本毫無進展,霍敬顏也已經給他寫來多次書信,希望他能夠盡快辦完事情,趕緊回去主持局面。
再這樣下去,登基大典可能都要被耽誤了。
如果眼下的局面真的非常緊急,非他李長逍不可,小荻花等人仍舊處在生命危險之中的話,那麽李長逍是絕對不會考慮回去這個問題,會一直陪在這裡。
可現在的關鍵事情是,所有人的安全都暫時得到了保障。
而且小院之中甚至還多了江補天這位宗師強者做貼身保鏢,他在這裡能夠起到的作用根本微乎其微。
還有最最關鍵的一點,在葉司丞給江補天留下來的信件中,有提到過接下來李長逍的奪位之戰。
並給李長逍和李霖的決戰,提出了一些極具戰略性的建議。
這一點,對李長逍,
還有李長逍身後跟隨他的數萬弟兄來說,至關重要。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自私,而讓那些跟著自己起事的人們心寒。
所以在一月之期已滿的這一天,李長逍決定。
如若三天之內,局勢仍然沒有絲毫改觀的話,他便離開大靖回南唐。
這也是他心裡底線的最後期限,也是他傳信答應霍敬顏的最後期限。
三天很快過去,而情況一如既往,李長逍只能無奈的和小荻花請辭。
小院門外。
小荻花、歸鳥、阿炭、阿慈、玉梳全都站了出來,有些不舍的望著背負行囊的李長逍和豫淮春。
李、豫二人將肩上挎著的行囊綁在馬背上,回身望向眾人。
李長逍思索了一下,走了上來。
“小花姐,我仔細想過,目前大靖王朝局勢一片大好,這意味著戎武帝的帝位會越來越無法撼動。”
“那麽江補天在你們身邊……就會成為一個隱性的危險,畢竟江補天的身份人盡皆知,他太扎眼了,如果戎武帝的人,不知道從哪裡探聽到了他的反心……”
“便能順藤摸瓜摸到老板和你們的頭上。”
“這是來自於大靖朝堂的危險,而除此以外,來自江湖的危險可還沒有解除。”
“雖然在阿秋的金蟬脫殼之下,我們成功在遍布江湖勢力的蘭摧城之中逃了出來,也讓我們暫時在江湖面前失去了蹤影。”
“可老板身上的聖人劍道,對江湖人的吸引力依舊在,眼紅的人還是眼紅,所以這裡也並非絕對的安全。”
“無論是江湖上,還是廟堂上,你們背後都還有著難以一一細數的威脅存在。”
“所以,此地不宜久留,我仔細想過了,如果老板還一直處於這種狀態,葉司丞的計劃就肯定進行不下去了。”
“時機是稍縱即逝的,眼下這個朝堂不穩的關鍵時機沒有抓住的話,我們便很難再有建樹了。”
“所以……要不你們跟我們一同離開吧,雖然目前的南唐仍處於戰火之中,但在我的軍營之中,我定能護你們周全。”
“你們不如跟我們去南唐吧?”
小荻花覺得這倒是個不錯的建議,而且最最關鍵的是,如果把老板帶到南唐,或許也能夠將大靖王朝這些紛紛擾擾全都拋之腦後。
從另外一個世界重新開始。
不必再糾結過去。
可她又覺得就這麽草率的替老板做了決定,未免有些太自私了一些。
而且,大靖王朝還有許多他們無法割舍的東西,一時半會也不能就這麽跟著李長逍走了。
還要一點,李長逍現在地位不穩,就算跟著他們去了南唐,也未必能夠保證安全,反而他們還會成為李長逍的累贅。
小荻花深知李長逍如此坦誠地提出這個建議,絕對沒有害他們的心,是完完全全為他們著想的。
將心比心。
對方為自己思考,自己也不可能完全不為對方思考。
他們這一大家子人,跟著隨軍作戰是完全幫不上任何忙的。
還會反而成為李長逍的拖累,李長逍還需要分心分力到他們頭上。
這不好。
她側頭看了看歸鳥,歸鳥朝她點了點頭,她立刻便知道歸鳥和自己想的一樣。
所以她認真答道。
“長逍,你有心了,不過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們畢竟是大靖人,就這麽突然決定,跟著你跑去南唐總歸有些為難。”
“更何況你那邊的情況還十分危急,我們可不想成為你的累贅。”
“不過,大靖也絕非我們久留之地,我們再等待一下事情的轉機,也許老板會再次醒來也未可知。”
“如果到時我們真的在大靖待不下去了,一定會第一時間去找你的。”
“你是我們永遠的摯友,保重。”
說著,她微微施禮。
身後的歸鳥和幾個孩子也跟著施禮,眼神之中都帶著些許不舍。
李長逍怎麽說也跟著他們待了一個多月,在他們幾個人的眼中,李長逍也可以說是他們這個大家庭的一員了。
當日李長逍對他們說的那些話,他們只怕這輩子都忘不掉。
豫淮春在後面牽著馬,似乎有些歸心似箭的感。
焦急的等待,最終還是有些抑製不住的走上前來。
“小主人,時間差不多了,再這麽耽誤下去……”
李長逍伸手攔住了他繼續說下去,點了點頭。
“我知道。”
旋即回身朝著所有人一抱拳。
“小花姐,歸鳥姐,還有孩子們,你們多保重。”
“待來日南唐戰事平複,我定親自來接你們去南唐,保重。”
雙方互道珍重後,李豫二人飛身上馬,再無留念。
一揮馬鞭,揚長而去。
他們帶來的十來個精壯漢子,全都飛身上馬,緊隨其後。
小荻花看著幾個孩子仍有些依依不舍的小模樣,有些哭笑不得,安撫了一下之後,幾個孩子才再次蹦蹦跳跳的到一邊玩去了。
正當小荻花準備回院子裡去看一看秦衣的情況的時候,歸鳥突然拉住了她的衣袖。
她疑惑的回過頭,還沒發問,余光看到有一道雪白的身影正靜靜站在她們二人身後不遠處。
小荻花很奇怪。
明明她們才剛剛回過頭來,這道身影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她們身後的?
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伴生妖法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應該沒有危險。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她從對方這股陌生的氣息之中,還感受到了一絲難以名狀的熟悉感。
她一伸手將歸鳥護在旁邊,柳眉微蹙,回過身來。
朝著那道突然出現的雪白身影看了過去。
歸鳥也是同樣的動作。
而緊接著,兩個人就同時呆住了。
因為她們這輩子也沒看到過擁有如此氣質的女人……
是的,那道雪白身影是個女人。
而且是個看起來年紀已經不小了的女人。
她的面容絕美,美得讓人感到窒息,幾乎挑不出刺來。
但相比她神仙一般超凡脫俗的氣質來說……那絕美的臉蛋反而只在其次。
在這種神仙一般的奇特氣質之下,她們下意識就會覺得對方是從九天下凡的仙子……
不食人間煙火。
超凡脫俗。
簡直無法用人間的語言來形容。
對於一個人,最重要的往往不是相貌,而是氣質。
氣質好的人,足以遮住相貌上的瑕疵。
但就有這麽一種人,擁有羨煞旁人的容貌的同時,卻還有一種能夠讓你感到全心虔誠、絲毫不能褻瀆的神聖氣質。
你說氣不氣?
如此奇人,豈不讓天公嫉妒?
豔煞人間無數。
所以小荻花和歸鳥同時看的呆了,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麽。
嘴巴下意識張得大大的。
來人正是秦衣的母親,北固山門當代總門主,瑞雪夫人江晚儀的師姐,天下宗師譜排位第二,天下棋師譜排位第一,炁清師姑。
說她是人世間最具權威也最強大的女人,也毫不誇張。
因為百年如一日對道學的追求與修行,因為常年身居高位受世人所敬仰,使得她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飄飄欲仙,不似凡間所有。
她看到小荻花和歸鳥二人驚得呆住了,多年來古井無波的心微微泛起一絲漣漪。
她上前一步,輕輕拉起二人的小手,臉上帶著優雅而純粹的微笑。
辨認了一下,道。
“你是小荻花……你是歸鳥,對嗎?”
她先後看向二人,嗓音溫和卻帶有獨特的美感,直接將出身發愣的二人從驚愕之中拉了出來。
小荻花有些結巴的說道。
“你,你,你是誰?”
她瞪大眼睛,看著炁清師姑眉宇間的氣質,總感覺這份氣質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熟悉。
歸鳥也有些緊張和迷糊。
“你怎麽知道我們的名字?”
小荻花很快就意識到了一些什麽,驚道。
“你,你不會是老板的娘親吧!?”
歸鳥又是一頭霧水。
娘親?
老板還有娘親?
哦對了,人類好像都是爹生媽養的。
那又母親也不奇怪。
可是從來沒有見到過啊,也從來沒有聽老板提起過。
而且,這個女人看起來明明和老板的年紀差不多,還這麽美,氣質還如此出塵……
完全看不出是個做母親的人。
經過小荻花這麽一說,她也覺得對方看起來似乎和老板有幾分相像。
但如果小荻花不說,她頂多會覺得對方是秦衣的姐姐?
而絕對不會想到是母親……
小荻花開口之後,就滿臉緊張的等待著炁清師姑的回答。
“到底,是不是呀……?”
炁清師姑先是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點點頭。
嗓音依舊溫和、平靜,但小荻花和歸鳥都能從中聽出一絲細微的顫抖。
“是,我是他的娘親。”
歸鳥還沒說什麽,小荻花的臉色卻變了,一把掙開了炁清師姑的手。
柳眉緊蹙,氣鼓鼓的道。
“真的是你,你為什麽回來了?”
“你怎麽會知道我們在這裡?!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裡啊!你知不知道這些年來老板他自己一個人……是,是怎麽走到現在的!?”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啊!你怎麽舍得離開他,一走就是這麽多年!你怎麽能這麽無情!”
“這些年來,雖然老板從來沒有說起過,可我知道,父母,就是老板心中藏得最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