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真!”。
“誇裂,少吸!”。
“齊不皺,一!二!三!色!,一二三色!”。
“聲音都給我吼起來,小碎步都給我跺起來!”。
...
操場上,響起來教官悶啞而有力的聲音,就像是憋著氣在練男低音。
江辰下午才趕到隊伍裡,開始了他的魔鬼軍訓。
暴日炎炎之下,隊伍懶懶散散、歪垮不齊,在教官的吼聲中硬是堅挺不倒。
敬禮不禮畢,蹲下不起立。擺臂不換臂,正步不換腿。
江辰第一次深刻地感覺到,堅持一個動作幾分鍾,是那麽的痛苦。
更痛苦是那些女生,一個個嘴唇乾裂、臉色通紅,搖搖欲墜。
不過,教官自有教官的辦法,都深懂套路。
江辰他們的教官是個姓鬱的矮個子,一身精瘦肉把軍服比得鐵緊,嚴肅中帶著點逗比。
每當他們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就原地坐定,來幾個不那麽搞笑的段子。
“是你~是你~夢見的就是你,對就是你!,出列來唱首歌給大家聽!”。
“我喜歡笑,但是只能我笑,你們不能笑!,我喜歡聽歌,但不怎麽會唱,那你們就一起給我唱!”。
“我脫掉了這身軍裝,會很殘酷。你們扔下了書包,一樣會很殘酷。”。
...
逗的一群小毛蟲子跟著起哄,真是苦中作樂。
或許有了對比,江辰開始有點喜歡這個教官了,雖然身體上的折磨是一樣的重,但比起前世那個不苟言笑的鐵血教官,心情上要愉悅很多。
休息的時候,負責發放各種飲料的女同學,給別人都是笑呵呵的,輪到江辰時,小心翼翼的,還沒等江辰接穩就跑了。
男生們的天性向來就和女生們不一樣,有些東西絕對是不以為恥的,所以都湊過來和江辰打著招呼,圍成一團鬧哄哄的。
一個個說著,大王真是牛B啊,光腳闖天下,一不小心就成了名,吃的苦、霸的蠻打的架還撩的妹,真他娘的服氣。
賀蛟在一旁還與有榮焉地打著助攻,弄得江辰只能摸著寸板謙虛地憨笑著,哪裡哪裡,一般般。
不過,男生也是分群的,那些愛學習、愛表現的都基本呆在一塊,裝得出一副舉止得體、侃侃而談的好模樣,而那些沉悶內向的,則零零散散坐在草地上,或者站在樹下用手扇著臉、脖子仰著天,一副天氣好熱的樣子。
唯獨江辰所在的這個大團體,那就是一群臭味相投的大老爺們,個個擼著膀子、撩起胸、勾肩搭背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說起各自當年的英雄事跡,那是力氣大過腕、嗓門蓋過天,要不是教官盯得嚴,估計都雲裡霧裡賽神仙了。
自打臉皮變厚之後,江辰也學會了基本的打趣,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前世的他就是走上了一條不合群的孤僻之旅,以至於最後想回頭都沒有人打燈。
如果說革命是主動的,是冒著炮火在前進,那麽對於江辰來說,就好比走了一條相反的路,被無情地拉入了人民的汪洋之中,不過殊途同歸,都是為了革命,他是在革自己的命,所以他內心很樂意接受這種變化。
“嘿,有人能幫個忙嗎。”。
就在這時,從後面傳來一個女生的聲音,眾人轉身一回頭,都愣了愣,有男生的手還吆喝在半空中。
一個英姿颯爽的女生,烏黑的秀發繞過後腦杓齊在前胸一側,
濕紅的臉蛋就像剛從蒸籠裡出來,一手抱著軍帽,一手斜挎著腰,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看著他們。 不是那蒙古妹子蘇迪雅又是誰。
雖然妹子很養眼,但她面對的是一群嘴強貨,回過神來,一個個擠眉弄眼,硬是沒有人搭話,好像都覺得,誰先出去誰他娘的就是裝B啊,還有幾男生瞄向了那些侃侃而談的君子們。
“不用看了,一群大男人,就沒一個爺們?”蘇迪雅用手指著,一個個順了過去,氣呼呼的樣子。
大家似乎想到了什麽,都下意識地看向了江辰,齊刷刷那叫一個默契。
江辰摸著板寸莫名其妙,我有啥不一樣麽,只能硬著頭皮問道:“啥忙?”。
看到是江辰,她猶豫了一下,不過好像有點急的樣子,“胡雅芬...胡雅芬來親戚了,都快暈倒了,你能背她去醫務室嗎?”。
通通通通!
江辰的內心一下子竄過十萬匹馬,看著他們一個個笑的歪裡邪氣,連忙道:“女生一起抬不更方便?”。
他哪裡知道,休息的二十分鍾裡,女生們都一個個跑去了商店。
蘇迪雅氣的剁腳,衝過人群一把拉起他,沒好氣地道:“都不在,是個男人不?!,別磨磨唧唧就你了。”。
“臥槽,蘇妹子這麽虎?!“。
“早知道有這好事,哥就上了,還輪得到大王?”。
“你個慫逼,剛才怎麽不上?”。
“唉,怎的就錯過了這麽桃花的機會呢。”。
“哈哈,那妹子屁股大啥都大,大王這次恐怕要脫層皮啊。”。
“臥槽,背著親戚上路,保不齊又是一樁`美談`啊,大王這光環不得了啊。”。
...
江辰被拉走後,男生們一個個當起了馬後炮,調侃得一個比一個厲害,不時爆出一陣哄笑。
江辰背著胡雅芬,在蘇迪雅的邊扶下,一路飛快的跑去了醫務室。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美女在側,江辰感覺自己都有些用力過猛了,累得腿發軟都沒放慢腳步,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這是出現了表現欲?
或許是胡雅芬重的原因,背上軟綿綿、腿上重呼呼,不一鼓作氣,怕是挺不住。
江辰在心裡這麽安慰著自己,自己絕對不是為了表現,也不是覬覦人家的美色。
江辰在放下胡雅芬之後,感覺完全虛脫了,忍住不去癱倒在椅子上的衝動,強行平住喘息,小case一般爽利轉身,“走了。”。
出了醫務室的大門後,江辰竄到一角,欠著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可惜他沒有看到,在他轉身之際,朝他背後伸出的那個大拇指,要不然還能忍一會。
“江辰!”。
正在歸隊的路上,江辰和輔導員崔靜迎面相向。
“連軍訓你都敢逃,膽子不要這麽大吧。”。
走近江辰,穿著一身休閑裝的崔靜,雙手叉在胸口,瞪著江辰,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模樣。
她剛視察完自己班的學生、這第一天的軍訓情況,還重點關注了一下江辰這個刺頭,居然發現他真的不在隊伍裡,正準備拔他的手機問個明白,就瞧見了江辰這一副萎靡頹廢的樣子,立馬氣打不打一處。
江辰實在累的不行,強打精神,“崔老師,胡雅芬說是來親戚了,差點暈倒,剛背她去了醫務室,我馬上歸隊。”。
崔靜放下雙手,哭笑不得,就沒見過這麽直白的人,暈倒就暈倒,還親戚。
崔靜抿著笑意道:“你背?,倒是會挑機會啊!”。
“沒沒沒,我沒那個意思。”江辰連忙解釋道。
崔靜突然被她搞笑了,“哪個意思?”。
江辰一愣,才發覺口誤了,摸著寸板憨憨一笑,“崔老師,要是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去了?”。
崔靜的手輕輕一撇,趕緊的。
在江辰離開之後,崔靜才撫著額頭噗哧一下笑出聲來,她忽然發覺,沉悶直白的男孩子,有時候也挺有趣的,想想以前在學生會的日子,風風火火,遇到的都是一些油腔滑調之輩,哪能發生這一幕。
她搖著頭,笑著走遠了。
不知不覺,在她的內心裡,江辰由負分變成了零分。
至少,不再是那麽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