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掌櫃一抬眼,看到此人,原本沮喪的肥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連忙高聲呼叫道:“韋捕頭救命,韋捕頭救命啊,有人要殺人了……”
一面喊著,肥胖的身軀好似肉球一般,連滾帶爬的來到了那韋捕頭的腳下。
順勢就躲到了韋捕頭的身後,隻敢探出去半張臉,偷偷看向宋逸。
“原來是韋捕頭來了,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嘿嘿,來了又如何,韋正可不是那麽好忽悠的,我看屠掌櫃今天肯定是討不得好咯。”一個路人幸災樂禍道。
“韋正,莫非就是號稱韋鐵面的韋大捕頭。”
“不就是他麽,據說他可是連當朝國公爺面子都不買的。”
“牛人啊!”
“可惜,韋鐵面一身正氣,滿身本領,卻是得不到朝廷的重用,混到現在,也不過是個小小捕頭。”一個路人歎息道。
“唉……朝廷的水深了去了,像韋大捕頭這樣的人,得罪了人,又無背景,空有才能,卻是吃不開的。”
“對呀……你再有本事,上面的官老爺不用你,再大本領也頂個屁用。”另一個路人附和道。
“噓……你們都小聲點。”一個路人勸道。
人群雖然受到了驅趕,但是長安城的老百姓見識多,臉皮厚,膽子大。
眼看著免費的好戲一出接著一出,那還不得看個夠,不多時又圍上來一大圈。
人比方才倒是更多了!
加上韋捕頭,捕快攏共也才三個人,拿這麽多百姓也無法,眼見驅趕無效,也就隨他們去了。
只要把事兒處理了,人群便會自動散去。
“屠老三,到底發生了何事?”韋捕頭濃眉一皺,眼睛看著皮膚黑黑,略顯矮胖的宋逸,開口問道。
不等他招呼,另外兩個手下卻已經一左一右,站在宋逸兩側身後,形成了一個三角狀,隱隱把宋逸包夾在中心。
倒是訓練有素,宋逸心中暗暗道。
屠掌櫃躲在韋捕頭身後,膽色頓時壯了許多,正待要開口,添油加醋的解釋一番。
誰知韋捕頭後面一句話,立刻就讓他的心涼了下來。
“屠老三,老子今天心情不好,到底發生了何事,你給我從實招來,若是實話,本捕頭自然會為你做主,若是敢誆騙於我,小心老子請你去吃牢飯。”
顯然對這屠掌櫃,韋捕頭並沒有什麽好感。
屠掌櫃無法,隻得先把自家遇到吃白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韋捕頭聽完,眉頭皺得更高了,他略微思索,用手一指宋逸問道:“吃白食那些人,與這少年有何乾系?”
這一句問話直指矛盾中心,屠掌櫃好生想了一會兒,才唯唯諾諾道:“我以為這少年和那些吃白食的家夥是一夥兒的,便多盤問了他幾句,誰知道他竟然不分青紅皂白,暴起傷人。”
看來是還沒有教訓夠啊!
宋逸耳聽著屠掌櫃死心不改,又在顛倒黑白,心中的小火又燃起來了。
不過燃起歸燃起,他還是準備看看這韋捕頭到底準備怎麽處置此事。
“盤問了幾句?”韋捕頭的眼睛先是落到了還躺在地下哼哼的兩名壯漢身上,然後余光一掃,便看到了斷為三截的木棍上,心下便大致了然了。
用手一指地下的木棍,道:“就是這般問的嗎?”
“不……不……不是……”
“哼,還敢誆騙於我,
真當老子身上這個鐵索是吃白飯的麼?”韋捕頭冷哼一聲,腰間鐵索嘩啦啦一響,作勢便要動手。 屠掌櫃頓時被嚇得屁滾尿流,連忙跪地磕頭認錯道:“我錯了,我錯了,韋捕頭且聽我說……”
這下不敢再瞎編,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全都老實招了。
當然,還是稍稍的美化了一下自己,但大體上的事實還是都交代了。
韋捕頭看屠掌櫃的樣子,料定他也不敢再說假話。
而且事實與他所想,出入也確實不大。
“小二齊小基何在?”
酒樓裡面,被打的半邊臉通紅的小二走了出來。
又是嘩啦啦一通審問。
韋捕頭又把方才發生的事情詳細的了解了一遍。
兩相印證下,兩人所說幾乎沒有什麽誤差。
韋捕頭點點頭,心道看來此事便是如此了。
只是眼前這個看似又黑又矮又胖的少年,倒是個狠角色。
照屠掌櫃和小二所說,這少年只是一下子便把兩名壯漢打的骨折,果然人不可貌相。
更關鍵的是,自己就在這少年的眼前,竟然還看不透他的深淺。
“你既然改行做生意,便要規規矩矩,和氣生財不懂?”
“怎可看著少年是個外來人便欺負於他?”
“酒樓受了損失,自可前來報官,有官家幫你處理,怎可嫁禍他人?”
“若人人像你這般,又如何能做得好生意?”
一連串的教訓下來,屠掌櫃心裡那個苦啊。他心中抱怨道:“報官頂個屁用啊,你當人人都是你韋鐵面,什麽事都管那。”
但這話,他哪敢在嘴上說,心裡苦但也只能自己咽下,隻得頻頻點頭稱是。
韋捕頭轉身對著宋逸道:“少年, 此事我已了解,本是那掌櫃的不對,但他家也受了不小損失。你也出了手,雖說算是出於自衛,但畢竟也傷了人。”
接著他用一番商量的口吻道:“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我讓屠掌櫃再給你些許賠償,你們倆的事兒,不如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罷,少年你看如何?”
擺事實,講道理,不以威勢壓人,作事不偏不倚。
這樣的人,不管前生還是今世,恐怕都是如鳳毛麟角存在般的人物。
對於這個韋捕頭,宋逸心中倒是升起了些好感。
左右自己也沒什麽損失,剛剛燃起的怒氣也平息了下來,他微微一笑,道:“但聽韋捕頭吩咐。”
韋正眼看少年識做,心下滿意。哈哈一笑道:“好,屠掌櫃,你說你剛才與這少年打賭五兩紋銀,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屠掌櫃心中一涼,但是又不得不點頭道。
“那我便做主,少年的這頓飯食免了,你再賠償他五兩紋銀,此事就此作罷,你看如何。”
虧大發了,一頓飯錢沒賺到還倒貼五兩銀子。
屠掌櫃哭喪著臉央求道:“韋大人,你看我這小酒樓小小成本,今日遇上那逃單的便損失了二十兩,再賠償這少年五兩,小店一年收入不過百兩銀子,真是賠償不起啊。”
“百兩銀子,你唬弄得鬼去吧,當我不知道你這裡的油水,這事兒就這麽定了。”
韋捕頭作勢雷厲風行,“砰”的一聲,大手一拍身邊案幾,便把這事兒給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