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蓁心下發沉。
她不確定季宛寧有沒有說謊,如果沒有,那就說明,葉玄很可能已經不在了。
不過,就算季宛寧說了謊,葉玄也可能凶多吉少。
倘若葉玄還在,又怎麽會讓季宛寧偽裝身份,跑來當一個伺候人的婆子?
不過,季宛寧混入楚家,目標很可能是顧元蓁。
如今顧元蓁一死,活著的人變成了她傅元蓁,也不知道季宛寧接下來又會如何。
不管怎樣,她只需等著就是。
傅元蓁想了想,繼續不動聲色地試探:“你看起來年紀不小了,夫家呢?”
“死了,現在就剩下奴婢一個。”
季宛寧的聲音更低,像是在壓抑著某種情緒。
傅元蓁聽到這話,一顆心再度沉了下去。
她不再繼續問下去,淡笑著說道:“你放心,既然你現在跟了我,只要你用心做事,以後的日子肯定會越來越好。現在沒事了,你回去繼續看著吧。”
“奴婢遵命。”
季宛寧屈膝行了一禮,很快退了出去。
等她走後,傅元蓁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季家八成是投了寧修,設計了葉玄。只是不知道,泉城季家現在如何了。
葉玄的功夫很不錯,即便被層層包圍,他也能殺出一條血路來。
可他當年心悅季宛寧,對季家人肯定沒多少防備,若是被人下藥,那就危險了。
只是不知道,季宛寧在裡頭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倘若她也算計了葉玄,那……
等她查出真相,定會讓季宛寧付出代價!
傅元蓁回想了一下,她當年為了當好攝政公主,需要很多錢。戶部尚書錢有良是個硬骨頭,死活不肯掏錢。
她總不能直接把人殺了,便自己開鋪子掙錢。
幾年下來,她的鋪子開遍了全國上下,有明面上的,也有私底下的。
她的那些鋪子隨便一個都是日進鬥金,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
等她死後,那些明面上的鋪子定然已經被瓜分了乾淨。
只是不知道,私底下的那些鋪子可有剩下的。
可惜她現在一個能用的人都沒有,又沒法直接找人問,只能找時間自己出去打聽了。
想到這裡,傅元蓁就迫切地想要把當年的雪衣衛找回來。
可她當年被楊雪琴,傅元朗和寧修等人聯手害死,那些人身居高位,又豈會留下雪衣衛這個禍患?
恐怕,她的雪衣衛早就被清理過了。
即便還有活著的,恐怕也另投了他人,或是躲了起來。
如今已經過去十年,想要把那些人找出來,談何容易?
傅元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心頭有了個主意。
她現在雖然換了個身份,這張臉卻跟她過去的樣子極為相似。
這張臉若是利用好了,說不定還真能把那些人釣出來。
顧元蓁剛來到京城沒多久,不就因為這張臉,惹來了殺身之禍麽?
可見,這張臉還是很讓人在意的。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要讓更多人知道這張臉!
正好,楚懷安野心勃勃,也想利用她這張臉,估計已經開始往外頭傳消息了。
估計要不了多久,消息就會傳遍京城。
她只需要等著就好。
傅元蓁嘲諷地勾唇一笑,隨手拿起旁邊的茶杯抓在手裡,用力一握!
只聽“砰”的一聲,
天青色的茶杯就在她手中炸了開,化作細碎的粉末。 傅元蓁松開手,看著白色的瓷粉紛紛落下,笑容頓時變得滿意起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晉級,不過……這種擁有強大力量的感覺還真是不錯。
所以,你們可準備好,迎接我的報復了嗎?
……
季宛寧離開明德院後,一步步往扶疏院走。
她冷著臉,因為臉上的兩道法令紋,看起來頗為刻薄。
此時,她滿腦子都在回想傅元蓁問的那些話,還有她問話時的樣子。
季宛寧回想了一遍又一遍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她來到楚家的日子不算長,卻見過顧元蓁。那時候的顧元蓁,不過是個嬌蠻的小姑娘罷了。
可是就在昨晚,顧元蓁大病醒來之後,她竟像是變了個人!
不對,不是像,她是真的變了。
她仔細觀察過顧元蓁的臉,那張臉,的確和她曾經有幸見過的昭華長公主有七八分相似。
只是兩人的氣質神態完全不同,只要見過的人,就能清楚地分辨出兩人的區別。
昭華長公主身份尊貴,又是攝政公主,即便只是安靜地坐在那裡,依舊給人貴氣天成,不怒自威之感。
這點,顧元蓁差了太多。
可就在昨天夜裡,顧元蓁大病醒來之後,她就變了, 身上莫名就多了不怒自威的通身貴氣,像極了那位昭華長公主。
而今天再見的時候,她甚至連長相都有了細微的變化。
那些變化很細小,一般人或許發現不了,可她擅長易容,又曾仔細打量過顧元蓁,清楚地記得顧元蓁的樣子,這才發現了不同。
回想到這裡,季宛寧就忍不住回神發抖。
剛才那個人,還是顧元蓁嗎?
如果不是,那她會是誰?
答案呼之欲出,季宛寧卻不敢相信。
昭華長公主已經死了十年,如果真的是她……
季宛寧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倘若她猜得沒錯,真是那位昭華長公主活了過來,那這大齊,怕是很快就要變天了。
季宛寧忍不住回過頭,看了眼明德院的方向,臉上那抹古怪的笑容很快加深了幾分。
果然是她吧。
除了她,又有誰能有這樣的本事呢?
不過一個照面,就收拾得楚懷安敢怒不敢言,廢了楚懷安的兩個寶貝兒子,楚懷安不僅不敢告發,還得替她遮掩?
葉玄若是知道她能活過來,應該會很高興吧?
可惜……
季宛寧狠狠咬住下唇,不再去看那明德院,孤身走在寒風之中。
冬日的寒風凜冽,吹在臉上猶如刮骨的刀,即便戴了面具,依舊能夠感受到那刺骨的涼意。
可這寒風再厲害,又怎及得上最親近之人親手捅進心口的刀呢?
好在,她等了這麽多年,總算是讓她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