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後,毋丘秀便起身告辭,準備找一個心腹的佐吏,去好好地研究一下討伐司馬氏檄文的寫法了,畢竟按照毋丘儉的要求,這份檄文可不太好寫,用辭講究,多斟酌才是。
不過剛一起身,毋丘秀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對毋丘儉道:“對了,兄長,曹亮都督在臨行之間,還反覆地叮囑過,讓兄長小心提防身邊的人,尤其是監軍衛瓘,說此人不可不防。”
“噢,”毋丘儉微感詫異,道,“曹亮為何會無緣無故地提到他?”
毋丘秀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這個小弟卻是不知,不過曹都督提到他時,特別的鄭重其事,要小弟務必要轉告兄長。”
衛瓘是司馬懿派來的人,不要曹亮提醒,毋丘儉自然對其也是深加提防的,何況衛瓘做為監軍,到達幽州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因為他是奉司馬懿之命行事,所以和毋丘儉的關系並不和睦,就出兵的事,多有衝突,而且由於衛瓘的後台是司馬懿,毋丘儉盡管在幽州是大權在握,但對絲毫也拿衛瓘沒有辦法,雙方表面上一團和氣,但私底下卻是暗暗地較勁。
不過此番司馬懿已死,而毋丘儉也決意要與司馬氏決裂,所以沒有了後台和靠山的衛瓘在毋丘儉的眼裡,頓時變得一文不值了,毫不客氣地說,現在毋丘儉想要掐死衛瓘,不過如同是掐死一隻螞蟻罷了,抬手可滅,不費吹灰之力。
毋丘儉不明白曹亮刻意地提醒他來注意衛瓘是何意,如今在幽州,衛瓘無兵無卒,無權無勢,拿什麽來和他抗衡?或許曹亮覺得衛瓘是有些本事和能耐的,但本事和能耐再大,也得和自身所處的環境有關聯吧,一個孤掌難鳴的人,就算他本事再大,也掀不起什麽風浪來。
毋丘儉曬然地一笑道:“曹子明多慮了,區區一個衛瓘,不過是仗著司馬懿之勢狐假虎威罷了,如今司馬懿一死,某視之如草芥螻蟻,彈指可滅,不足為患。不過你今日提起他來,倒讓為兄有些新的想法,倒不如將其召來,詢問一下他的意思,如果肯歸順我們,倒也算有些用處,如若不肯,拿他的人頭來祭旗,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說到底,衛瓘身為幽州監軍,也算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整個幽州,除了毋丘儉,論品秩,就要數衛瓘最高了,如果衛瓘肯歸降於他的話,那麽幽州境內其他非毋丘儉嫡系的官吏也恐怕會唯其馬首是瞻。
本來不提這事的話,毋丘儉一時還沒有想起來,正好毋丘秀說了此事,讓毋丘儉騰得生出這麽一個想法來,本來他計劃事成之後斬殺衛瓘來祭旗立威,但現在有了更好的方法,可以利用衛瓘的影響力來降伏其他的異己勢力,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幽州雖然是毋丘儉的大本營,是他賴以生存的地方,但由於朝廷在人事方面的任免權,使得毋丘儉在幽州並不能做到真正的一手遮天。
如果毋丘儉準備起兵反叛的話,首先需要清理的,就是那些不忠於自己而忠於朝廷的那些官吏,尤其是掌握著一些兵馬權力的各郡太守,毋丘儉必須要將這些人拿下,才可以順順利利地起兵來對抗司馬家。
論地位,這些人之中誰的地位也沒有衛瓘高,論和司馬家的親疏關系,誰也不可能比衛瓘近,衛瓘可是司馬懿親點的欽差大臣,是司馬懿最為信任的親信心腹,如果衛瓘能投靠自己的話,影響必然是深遠的,可以很好地震憾這些異己的官吏。
畢竟這些不是自己嫡系的官員,大都是出自朝廷的任命,這些任命有高平陵事變之前上任的,
也有高平陵事變之後上任的,也就是說許多的官吏,也不一定是忠於司馬氏的,他們只是受命於朝廷,忠於朝廷而已。衛瓘如果肯降的話,那麽對於其他的官吏而言,反對的聲音必然會小很多,畢竟連司馬家的心腹都降了,那麽他們還有什麽可觀望的?
其實毋丘儉起兵最大的懼怕是來自於司馬懿,其次還有一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來自於幽州的內部,畢竟在沒有獲得幽州諸多官吏的一致支持之前, 毋丘儉也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幽州乃是邊州,所轄的郡國都是邊郡,每一個郡的太守,手中或多或少的都會掌握著一定數量的兵馬,如果他們肯追隨毋丘儉起兵的話倒還罷了,如果不肯,那麽這些人自然就會成為反對力量,等司馬氏的軍隊前來之時,便會裡應外合,對毋丘儉形成巨大的威脅。
攘外必先安內,如果連幽州內部的事務都搞不定,又談何來抵抗司馬氏的大軍?
毋丘儉對付這些異己的太守也並非是沒有辦法,他吩咐毋丘秀將這些太守召集到薊縣來,就是準備一舉將其全部拿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肯歸順於他的,便可加入他的隊伍之中,不肯歸順的,一律坑殺之。
當然也不是毋丘儉的殺戮心就有多重,而是迫不得己,不肯歸降的,只能是一律處決掉,免生後患,如果誠心實意歸降的,毋丘儉還是會予以重用的,大敵當前,乃是用人之時,如果真把手下那些太守們都殺光了,幽州各郡的兵馬豈不就都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了。
如果這個時候有一個好辦法能震懾這些異己的太守,毋丘儉還是樂於采納的。
方才毋丘秀突然提到曹亮讓他提防衛瓘,到是讓毋丘儉眼前為之一亮,反正衛瓘現在已經是籠中之鳥,牢中之獸,怎麽也不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殺他易如反掌,但卻沒有任何的價值,如果能勸服他歸降的話,倒也不失廢物利用。
想到此處,毋丘儉便讓毋丘秀去辦他交待的事,另外派遣其他的人將衛瓘給請過來,現在確實是該好的和他談一談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