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後一片寂靜,在屋子裡發出聲響的家夥似乎察覺到了門外的動靜躲了起來,但待大門開啟後,左安發現自己完全想錯了。
她就站在那裡,正對著大門,與左安面對著面。身後,是一排排被翻亂了的檔案架,地面上還散落著許多古舊的記錄文件,看樣子,這位鬼物並不怎麽重視對資料的保護。
血色中蜿蜒著黑色花紋的衣褂包裹著她的身軀,像是一張貼緊的人皮,她那柔順的長發垂落至地,觸碰地面的發梢還在左右爬行。
一張沾滿了汙血的工作證被她掛在脖頸,胸前還有一張被縫在衣褂上的名牌,向左安告知了她的姓名——齊然。
一雙沒有眼白的瞳孔直直地望著左安,似乎差異打開這扇門之人的身份,又似是在記憶中尋找和左安相符的某位病人的身影。
左安沒有輕舉妄動,黑澤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在圖鑒中注視著齊然。
他認識這個人,齊然也曾是他的代理人之一,擁有五級代理人的實力,卻在和背離者的對抗中身死。
本已死去之人再度出現在黑澤的眼前,並且完全變成了鬼的模樣,甚至實力還有所提升...
就在黑澤思索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合理之處時,左安的目光牢牢凝聚在齊然脖前的工作證上。
那張發黃的證紙上,在職位一欄中填些的是用紅筆勾勒的主任二字...
分院中唯二的六級鬼物,他一開門就碰見了一隻,真是個天大的驚喜!
齊然沒有立即行動,但她腦後的發絲卻開始躁動起來,黑發不斷延長,漸漸鋪滿了資料室的地面。
它們扭曲爬動,像是一群被圈養起來的毒蛇。
隨著發絲的抖動,左安發現了那件衣褂貼緊她身軀的原因,細小的發絲在衣褂表面搖擺,它們將那件衣服和齊然的身軀縫在了一起,形成了這副惡魔般的皮囊,就連胸前的名牌也被那些發絲緊緊地縫在了身軀上。
“這不是齊然,她已經死了,鬼物在利用她的身體行走在這座醫院之中。”看到那些如手術縫合線般的發絲,黑澤明白了不對之處,“沒猜錯的話,這是一種寄生類的鬼物,它的本體是那頭不科學的黑發。”
“不科學這個詞從你嘴裡出來可真是毫無說服力!比起這個,我更想聽一些實用點的建議。怎麽辦?六級的鬼物待在你想進入的資料室裡,我們是先撤還是硬闖?”
“這個嘛,如果我處於全盛期自然不會在意它的堵門,只是我現在只剩下一口氣,交手什麽的只能靠你自己了。”黑澤悠悠的說著。
“這個說法難道...你不會還想拿到那些資料吧?這隻鬼物可是比我高了兩級!就算沒有那些信息,我也可以憑借我‘開門’的能力把所有大門打開排查一遍,沒有必要和它糾纏吧?”
左安感到頭大,一方面是齊然帶來的壓力,那些黑發已經開始向著他站立的方向爬來了,盡管速度不快,但左安明白那只是因為齊然現在還沒想清對自己的‘治療方案’,一旦她認真起來,能不能順利逃脫都是個問題。
至於另一方面,則是黑澤對進入資料室的執著,正如他所說,黑澤現在只能提供信息上的幫助,在戰力上完全起不到一點作用,只要開打,他就得頂著兩級的差距去從齊然手中奪取資料。
“把門一個個全打開?你剛開資料室這一個門就碰上了一位主任級別的鬼物,怎麽會有能在遇到第二位主任前就能找到那些孩子們的錯覺?更何況沒有這些資料做參照,
我們甚至都不知道總共需要去尋找多少位‘孩子’。” 黑澤的話語讓左安感到鬱悶,更鬱悶的是,他竟然無力反駁。
左安提議道:“我們可以先撤,之後再回來,它總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吧?”
“好主意,但請看地面上的那些頭髮,它們正把全部資料卷到一起,大有一種要帶著全部家產逃亡的感覺,而且...你在開門見到她的那一刻就無法輕易離開了。”
左安心頭一跳,察覺到了不對。
走廊兩側的牆壁上在他不經意間拉起了幾道繃直的發絲,這些發絲極細,若是不仔細觀察根本無法發現。
不僅是退路,就連門前的入口也被套上了幾根發絲,像是一張潛伏起來的蛛網,靜待著獵物送入口中。
“她看出了我們的目的,表面上裝出一副好奇無害的模樣,實則卻在拿那些資料文件作誘餌,引誘我們上鉤,就算我們選擇了逃跑,也會落入另一處陷阱中。”
黑澤建議道:“沒得選擇了,不管是進入還是逃離,都免不了和她硬碰,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擔心,雖然打不過她,但已經獲得兩枚棋子的你也不會立刻落敗,當然,前提是你舍的付出那些代價。”
“就算聽到這些話我也沒法安心呢,減去之前在二樓花費的能量,剩余的能量只有2600多,雖然得到棋子後能量衰竭的時限又往後推了一個月,但也不是能讓我隨意揮霍的能力啊...”
左安雖然嘴上這麽說著, 卻乖乖的召喚出了禁衛軍,禁衛軍的外形看上去沒有發生多大的改變,但數量上卻有了變化。
兩名像雙胞胎一樣的禁衛軍從左安身後走出,一左一右的站在了他的身旁,配上它們手中鋒利的長槍和身上散發的濃鬱黑煙,猶如兩尊從地獄歸來的護法,看上去震懾人心。
“哦哦,原來是長這個樣子。”
黑澤自然不會錯過這個觀察棋子能力的機會,美滋滋的在心中進行著各式各樣的猜想和分析。
或許是禁衛軍的出現給齊然帶來了刺激,又或是發現獵物察覺到了陷阱的存在,齊然不再老實地帶著了,她張開了自己的嘴巴,露出了將上下嘴唇縫合在一起的黑色發絲。
在見到那發絲的一瞬,嘔吐感在左安的嗓子眼裡鼓動著,他的胃裡在翻湧,喉嚨在變得腫脹,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嘴裡吐出。
“詛咒?”左安面色一寒,隨即心中一動。
陰寒的氣息籠罩全身,沐浴著這股寒冷,左安不但沒有感到半分不適反而漸漸平複了喉嚨裡的嘔吐感。
那些忽然出現在體內的發絲似乎正在消失,但左安右邊的禁衛軍身上卻開始從甲胄的縫隙裡鑽出一縷縷黑發。
傷害轉移——左安獲得第二枚棋子後開啟的能力,這給了他更多試錯的機會,那些鬼物的詛咒對人而言是致命的,但對禁衛軍而言卻不算什麽。
只是...
左安看了眼能量的消耗,頓時眼前一黑,兩名禁衛軍的同時出現消耗的能量也是雙倍的,左安覺得自己已經要養不起這些吃能量的大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