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手臂上的力量隻維持了一瞬便開始消退,仿佛為了阻止白凜出手而耗盡了全部一樣。
白凜輕而易舉地擺脫了手掌的攥握,無心者的身體在這一拽下向一旁傾倒,失去了生機。
沒有理會無心者倒地時發出的聲響,白凜手中力道不減,繼續向著眼前在虛化和真實間飄搖的藤蔓紋路割去。
只是這一次,藤蔓擺動的幅度忽然加大,靈活地躲開了白凜的攻擊。
白凜寒著臉,神色凝重,她沒有繼續攻擊而是讓黑影覆蓋自身後轉頭向後看去。
這一眼印證了她的猜想,齊念青已經從無意識的狀態中醒來了,她被剝下的半張面容正在血肉探出的肉芽下重新在臉上粘合,那無法理解的生命力終究是耗盡了齊珂那道詛咒的力量。
“由普通人異化而來的生物真實脆弱,耗盡自己全部的結果也只是堪堪攔住了你一下嗎?”齊念青從地上站起了身,失望地搖了搖頭。
“不過也算是發揮了自己的一點作用,既然是為了我而死,他也該感到榮幸了。”
齊念青在站立起來後身體有些搖晃,她似乎在蘇醒後便不再擁有那種詭異的生命力了,更像是一位大病初愈的病人。
感受著湧入體內的殘余生命儲備,齊念青心中也閃過了一絲後怕,只要再晚上一點,自己恐怕都不會以保有完整意識的狀態醒來。
第一個賭已經勝利,她成功的抗住了這一輪攻勢,接下來是第二個賭注,那才是今晚的關鍵。
齊念青用手撫摸著身旁的藤蔓紋路,心中忍不住哀歎——如果不是被逼到絕境,真的不想把生命賭在那個能力上啊...
“令人作嘔的言論。”白凜毫不留情地評價,她表面上維持著鎮定,但心中已經充滿了焦慮。
侵蝕再進一步擴大,只是礙於身上黑暗的阻隔,齊念青才沒能通過她的外貌察覺到異常。
在陰影的遮擋下,齊念青看不到白凜已經被侵蝕了3/4的銀發,那隻正在由燦金向猩紅色轉變的瞳孔也已被白凜緊閉。
她已經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就連思考對策的精力都在被一點點抽離。
不過齊念青此時也沒有發起反擊的想法,二人同時僵在了原地。
感受著湧入體內的所剩不多的儲備生命力,齊念青的臉色慢慢恢復了過來,她要在進行下一步行動前將這些生命力發揮出最後的作用,將她的身體狀態調整到最佳的地步。
她還需要一點時間,只是她有些疑惑,白凜為何沒有像之前那樣沒入黑暗,只是將自身化作無法手上的黑影的狀態站在那和自己對峙?
難道...她也同樣到了極限?
齊念青頓時安心了大半,如刀削的薄唇牽起淺笑,“你已經撐不住了吧?看來這場試煉的勝利者是我。”
“別高興的太早...”白凜強提起一口氣,即使全身各處正在傳來難以忍受的劇痛,她依舊做出了自己的行動。
白凜的身影在齊念青眼中消失了,隨後傳來的是幾聲藤蔓落地的聲響,白凜並未對齊念青和那些由紋路構成的藤蔓出手,因為她已經提不起那種程度的力量了。
在齊念青醒來後,白凜便感受到了那些藤蔓紋路上的力量得到了加強,相對的,那些實體藤蔓上散發的氣息卻是弱了下去。
她已經用盡了手段,半成的領域在身體被誘發異變後也與她斷開了聯系,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希望托付給另一位想要殺死齊念青的怪物——齊珂。
由於藤蔓上力量的轉移,齊珂剝離那些藤蔓的速度快了不少,他已經觸及到了藤蔓囚籠的核心層,在白凜剛剛的幫助下一舉打穿了這層屏障。
做完這些後,白凜主動拉開了距離,以免被齊珂和齊念青之間的爭鬥所誤傷。
見到藤蔓縫隙間露出的那張隱隱若現的鬼臉,齊念青的笑容上籠罩一層僵硬。
白凜原本以為她會憤怒,但出乎意料的,齊念青只是輕歎了口氣,像是理所當然一樣接受了這個結果。
“不愧是神設下的試煉,終究是要我向神展露出我的一切,既然如此,那便請您注視我的決心吧,我將堵上我的一切來換取試煉的成功!”
齊念青的話語中透露著興奮與狂熱,這讓白凜心中一驚,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而另一邊,齊珂正在破除著最後一些殘破的阻隔,似乎是因為從藤蔓的縫隙中看到了齊念青的臉,齊珂此時無比興奮,在狂笑的同時不停呼喊著齊念青的名字,活脫脫是一個瘋子。
齊念青既沒有理會齊珂的呼喊,也沒有嘲諷白凜毫無作用的警惕舉動,她閉上眼,雙手在胸前合十,像是在做虔誠的禱告。
下一刻,從她體內脫離而出的藤蔓紋路有了變化,它們開始像是要舍棄掉自身半實的形體,毅然地向著虛幻轉化。
它們不再保持藤蔓的形態,而是碎成了一段段看上去十分古舊的紋路,這些紋路正在閃爍著光芒,整個房間正在這光芒下發生著某種改變!
它們正在向房間中輸入著某種規則?!
白凜察覺到了空間中的變化,她雙眼裡滿是不可思議,這種感覺就像是身處在敵人的領域中一樣,可是在異變後自己領域的力量不是根本用不出來嗎?為什麽齊念青卻可以?
齊念青不會為她解答疑問,但那些紋路的作用已經初步顯現了。
藤蔓碎成的咒文完全融入了這個房間,空間中充斥著某種詭異的規則,在這規則的影響下,白凜的手腕處浮現出一個藤蔓狀的花環。
那圖案直接出現在了保護她身體的黑暗上,像是洗不掉的咒文。
不只是她,白凜發現齊念青的手腕上同樣出現了這個圖案,而對於齊珂則是出現在了額頭,像是一頂花環皇冠。
做完這一切的齊念青滿意地睜開了眼,在確認了白凜和齊珂都已被標記後,她的眼中展露著無限的瘋狂。
她喚出一條藤蔓,奇怪的是,這藤蔓並未對準白凜或是齊珂,而是對準了她自己。
“歡迎來到我的咒域。”
話音落下,那條藤蔓便在白凜詫異的目光中刺穿了齊念青的身體。
未等白凜有所反應,一陣錐心的疼痛忽然湧入腦海。
白凜怔怔地向下看去,腹部中留下了一個被利器貫穿的傷口,涓涓血流正從中向外流淌,帶走著她生命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