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鬥城內百業興盛,青樓妓館比比皆是,自然也少不了賭場。
而魚鬥城最大的一家賭場,坐落於城池最中心,名為溫家賭場。
這家賭場佔地數百平,規模已經堪比官府衙門,在方圓萬裡都鼎鼎大名。
每日都有無數南來北往的客商到這裡來消費,帶著萬貫的家財進來,輸的褲衩子都不剩地出去。
溫家賭場的掌櫃是一名女老板,手下養了數百閑漢,都是慣於出千的老手。有這些老油子在,任憑賭術再高的高手,也不可能賺到錢離開。
但今天,溫家賭場卻來了個了不起的賭客。
正中間的圓木桌旁圍聚了許多人,分為兩撥。一撥人是溫家賭場雇傭的老千們,而另一撥則是其他賭客。
老千們中的領頭人是個人高馬大的中年男子,人們都稱他為“夜哥”。夜哥是溫老板手下的第一好手,所有老千之中唯獨他的賭術最為高明。
另一邊的賭客們,則是將一個女人作為主心骨。
這女人看著年紀不大,不過十七八的光景,身穿一襲淺紅色長裙,面容精致、皮膚白皙,看起來就像畫裡走出的江南女子一般俊美。
但另一旁的老千們,卻無心欣賞女子的美貌。因為這位貌美如花的姑娘,剛剛已經贏了他們賭場十萬兩雪花白銀。
若只是贏些銀子也就罷了,他們溫家賭場一天的流水便是數十萬兩白銀,區區十萬兩還沒有放在心上。
關鍵是賭客們見這女子屢屢贏錢,全都跟著一起參與其中。女子下什麽注,他們便也都跟著一起下注。
一個人、兩個人沒事,漸漸的,整個賭場數百人都跟在女子後面,紛紛將錢擺到賭桌上,這數目可就大了。
短短半個時辰,幾百萬雪花白銀像流水似的嘩啦啦從指頭間溜走,夜哥手握骰盅,已經緊張得滿頭大汗。
他們溫家賭場自開張以來,還從未吃過這麽大的虧。要是讓溫老板知道一日虧空了這麽多銀兩,非得剝了他的皮不可。
又是新的一輪開始,夜哥將骰盅猛然扣在桌子上,沉聲道:“下注!”
女子微微揚起下巴,臉上滿是不屑,根本連看都不看那骰盅一眼,淡淡道:“三孤丁。”
女子此話一出,身旁的賭客全都大驚失色。
魚鬥城賭錢的方法很簡單,骰盅內放四隻骰子,賭四隻骰子的點數。只是魚鬥城的骰子只有“1、2、3、4”四個點。
這四門隨便押,一般就是兩門堵,押大拐就是四個骰子全部是三和四,壓小拐就是全部是一和二。押紅拐就是一、四,押黑拐就是二、三。押單拐就是一、三,押雙拐就是二、四。
而孤丁,則是最偏激的一種賭法,賭的是四個骰子點數一樣,賠率達到一賠十,就是押進去一兩銀子,便返還十兩銀子。
女子此時押三孤丁,就等同於是押四個骰子全部是三,這根本就是孤注一擲!
賭客們思忖許久,全都下定決心,將兜裡的銀子都拍在桌子上。
反正這些銀子都是托這位女子的福贏來的,與其畏畏縮縮,不如狠狠賭上一把,富貴險中求!
看著一把把銀子被丟到桌子上,夜哥渾身都止不住顫抖。
這些銀子加在一起,打眼一看少說也有千萬兩。
這把如果開出來的真是三孤丁的話,那他們就要賠萬萬兩雪花白銀。
就算把他們溫家賭場盤出去,也未必能還得起啊!
夜哥手中握著骰盅,
額頭冷汗都要冒出來。 女子冷笑著道:“你還愣著做什麽,開盅啊?”
“難道天下第一的溫家賭場,連開個盅都不敢了嗎?”
糾結了許久,夜哥終於咬了咬牙,猛然下定了決心。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現在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如何都得開了再說!
然而,正當他心一橫準備將骰盅打開,一隻白皙的芊芊玉手壓在了他的手上。
夜哥微微一怔,抬頭定睛一看,頓時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臉上滿是欣喜。
這隻攔住他開盅的手,是屬於一個頭戴黑色面紗的女子。
除了他們賭場的第一高手溫老板之外,還能有誰?
“老板,您來了!”
溫老板滿臉漠然,淡淡道:“讓開。”
“是!”
夜哥急忙退到一旁,給溫老板讓了座位。
溫老板不緊不慢坐下,手握著骰盅,淡笑著道:“小姑娘,看你年紀不大,賭術卻如此嫻熟,想必是城西宋家的千金吧?”
“不錯。”
那女子冷笑著說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便是宋家三小姐,宋桃兒。”
溫老板微微眯起眼睛,“小姑娘,賭錢一道,博大精深, 學了幾招賭術便跑來大出風頭,會惹禍上身的。”
“是嗎?我倒要看看我能惹出什麽禍。”
宋桃兒手指身旁堆積如山的白銀,冷笑著說道:“我剛剛押的是三孤丁,如果這場押中,恐怕就算賣了你這賭場,也賠不起吧?”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姑娘!”溫老板嘴角也勾起一抹笑容:“我已五年未曾碰賭,今日便陪你好好玩一玩。”
“你還要不要加碼?”
宋桃兒微微一怔,也不由皺起眉頭:“你還想加多少錢?”
“賭錢沒有意思,我教你一個更有意思的玩法。”
說罷,溫老板從腰間拔出寒芒閃閃的匕首,在數百人的注視之下,直接噗嗤一刀刺入自己的手臂。
鮮血噴湧出來,所有賭客都大驚失色。包括夜哥也瞪大了眼睛,緊張得說話都磕磕巴巴:“老板,難道您是想......”
“賭刀。”
溫老板砰的一聲將沾滿鮮血的匕首拍在桌子上,淡淡道:“我現在已經刺了我自己一刀,算是下本。這場咱們兩個不論誰輸,都要用這把匕首連刺自己十刀,你敢玩嗎?”
宋桃兒到底是從小含著金湯杓長大的富家千金,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臉色蒼白無比,忍不住重重吞了口唾沫。
“接就接,有什麽大不了的!”
“好!”溫老板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那你就睜亮眼睛看好了!”
然而,正當溫老板準備開盅的一刹那,外面忽然傳來一個高昂的聲音。
“雕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