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去看看,”陸壓起身下樓。
陸壓打開旅社的大門,門口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滿臉疲憊卻又目光如炬,右手攙扶著一個長發的年輕女子,女子緊緊地靠在他的肩上。
“四哥?!”陸壓感到相當意外,“快進來。”
“黎姐,你們兩個快下來幫個忙,”陸壓又衝著樓上喊道。
“四哥!你怎麽會到這兒來?”
黎姐和石頭看見這個男子,也感到很意外。
……
黎姐給坐在桌前的四哥倒了一杯啤酒,說:“四哥,她在我的臥室睡著了,你放心。”
“嗯,”四哥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她是我的一個朋友,叫古小月,再給我來一杯。”
喝下兩杯酒的四哥,又緩緩說道:“今天我和小古去古鎮那邊的古戰場遺址,沒成想遇到了汪仁。”
“汪仁是誰?”石頭遞給四哥一支香煙。
黎姐對這個名字有點兒模糊的印象,好像陸壓曾經提起過。
“羅浮山杜子仁的手下,傳言這個汪仁是五位陰將中最難對付的,曹十、張四、李九我近來都遇到過,”陸壓摸出打火機替四哥點燃了香煙。
“我推測朱光肯定也出現過,否則我今天不會遇見汪仁,”四哥抽著煙,“一直都有‘四將不出,汪仁不現’的說法。”
“我想起來了,上次陸壓在我這裡驅走的就是曹十,”黎姐回憶起了上次那對小夫妻的事情了。
“汪仁的能量和另外四個陰將完全不在一個層次,雖然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四哥歎了口氣,接著說:“但是小古畢竟不是我們這個圈子裡的,我有很多顧忌,只能先避一避。”
陸壓不願多問什麽,該說的事情,四哥一定會說。
“我想起了張家花園就在古鎮裡,但沒想到你們三個都在這裡,”四哥抖了抖煙灰,“我好像也很久沒有來過這裡了。”
“四哥,你要不要吃點兒什麽?”石頭把那盤鹵味拚盤推了過來。
“我不吃了,把那啤酒拿來我再喝點兒,”四哥一邊給自己被子裡倒滿酒,一邊又說:“馬上肯定有東西跟過來,我要去處理一下。”
“四哥,你別管了,我去看看,石頭陪你喝酒,等會兒我也回來陪你喝,”陸壓站起來往樓下走去,“黎姐你去照看到小古。”
石頭笑著說:“你這是要溫酒斬華雄麽,哈哈,四哥,嘗嘗我這個醉仙灘高粱酒。”
“你自己當心點兒,我這就去陪著小古,”黎姐有些不放心,說著轉身往自己的臥室方向走去。
“你注意古戰場遺址那個方向,”四哥看了陸壓一眼,點了點頭。
陸壓走下樓梯時,發現右側臨街的牆壁似乎有一點點扭曲,就像有什麽東西想要破牆而入。
剛跨出張家花園的大門,陸壓就感覺到異常寒冷的空氣中彌漫著苦澀的氣味,一股不知從何處來的陰風把地上的碎紙片吹得四處飛舞,這門裡和門外就像兩個不同的世界。
剛才還熙熙攘攘的街道,現在只能看見遠處零零星星有幾個忽隱忽現的人影。
頭頂上的天空依然是一片血色,而街道兩側的商鋪一樓雖然都還開著門,卻一個人都沒有,二樓的窗戶也都全部緊閉著。
“嗯……難道真是……”陸壓心裡有了一些猜測。
他沿著街道,慢慢往古戰場遺址的方向走去。
才走沒幾步,陸壓就感覺到自己的腳碰到了什麽,
低頭一看,發現有幾個非常模糊而透明的影子在自己腳邊竄來竄去,然後其中有一個瘋狂地向著天空上逃竄而去。 此時,他才注意到,漫天都是透明的東西在飄蕩著,有的緩慢,有的急促。
身後又忽然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聽不真切,但是能聽見是在喊自己的名字。
陸壓的外套上竟然布滿了一層薄薄的白霜,呼出來的氣也變成了白煙,那個呼喊著他名字的聲音越來越近。
他又掃了一眼商鋪二樓上的窗戶,幾分鍾前還緊閉著的窗戶,現在卻又全部都打開了,從裡面透出慘白慘白的燈光。
陸壓口中默念了一句咒語,在他腳邊竄來竄去的那些東西瞬間四散奔逃而去,那個呼喊著他名字的聲音也銷聲匿跡了。
他腳下又碰到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使勁一踢,就聽見“噔噔噔”的聲音,原來是一塊雞蛋大的石塊,這個石塊或許是這裡唯一正常的東西了吧,陸壓心裡想著。
正在這個時候,陸壓忽然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轉頭一看,發現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太太正拄著拐杖往這邊走。
老太太似乎完全看不見站在街道中央的陸壓,緩緩地走過來,直直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又一個年輕的小夥子從旁邊的商鋪裡閃現出來,走到陸壓面前,穿過了他的身體。
街道上的人逐漸多起來了,人來人往,繁華依舊。
只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像戴著面具,完全看不到任何一絲喜怒哀樂的表情。
天空,血紅的顏色更濃了。
而陸壓,就像一尊雕塑一般站在街道的中央,臉上也沒有任何一絲喜怒哀樂的表情,任由這些東西穿過自己的身體,沒有痛苦,也沒有驚慌。
他只是凝視著街道的盡頭,那是古戰場遺址的方向。
他在等待,他知道,該出現的東西很快就會出現了。
街道盡頭,血紅的天空似乎快要掉落下來,無數黑色的影子在這扭曲的空氣中瘋狂地飛舞著。
一個巨大模糊的身影從那群黑影中走過來,慢慢的變得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非常高大的人形東西,上身穿著已經鏽跡斑斑金屬鎧甲,下身穿著一個紅色的長褲,手上拿著一把巨大的破舊斧頭。
肩膀上沒有頭,確實沒有頭,只有一大團黑煙盤旋在脖頸上面。
陸壓心裡根本不相信這個東西就能夠傷害自己,更不相信四哥所說的汪仁就是這個東西。
無論陸壓相不相信,那個無頭的東西已經舉起了那把巨大的破舊斧頭,向著陸壓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