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昨日花開滿樹紅,今朝花落萬枝空;滋榮實籍三春秀,變化虛隨一夜風。
……
靜謐的夜。
月亮幾乎被湧來的黑雲掩埋,隻拚命從厚厚的雲層後面擠出一層含混的暗色光暈來。
陸壓奔跑在破舊老城區空曠狹窄的街道上,“喵”的一聲,一隻被驚嚇到的流浪貓從他身後竄過。
長期沒有維護的濕漉漉的路面坑坑窪窪,一腳踏上去濺起一股泥漿。
兩旁冷冷的路燈忽暗忽明,幾個影子在白色的燈杆和行道樹之間穿梭前行追趕著陸壓,發出一陣陣低沉緩慢的嗚嗚聲。
陸壓已經跑到了這條街的盡頭,一大堆兩層樓高的建築垃圾堵住了去路。
一個穿著灰色外套的男人從路旁殘破的樓房中閃身而出慢慢走到陸壓旁邊,投在他身上的陰影遮住了臉龐。
那堆建築垃圾上,幾個黑色的影子像鰱魚一樣遊動著。
“累死我了”陸壓喘著粗氣,從上衣兜裡掏出一支香煙,“讓我抽個煙。”
“哢嚓”灰色外套男人伸手把一個點燃的打火機遞到陸壓面前。
陸壓的身體往前略微前傾,點燃了香煙煙,深深吸一口,悶了好久才緩緩吐出來。
嫋嫋的煙霧漂浮在兩個人中間。
……
兩天前。
陸壓接到四哥的電話,代他去參加一個公司開業典禮的酒會。
陸壓這兩天一直窩在東鵝市巷玩《生化危機2重製版》,吃了幾天的外賣了,正想出去走走。
參加酒會的好些人也都是陸壓的熟人,但其中真算得上是朋友的只有漢酒集團的董事長老馬,一個低調而豪爽的人。
現在府城大街小巷的廣告展牌都是漢酒“杯中有乾坤、滴滴皆學問”的廣告語。
當陸壓看到老馬走過來的時候,卻感到詫異了,和老馬也就是半年沒見,但今天竟然看起來就像一下子老了十歲的模樣,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老馬一如既往的豪爽,不停和周圍的人爽朗地寒暄著,臉上的笑容卻有些僵硬。陸壓從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後面察覺到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苦楚和心力交瘁。
“馬哥,我蹭個車回去。”酒會結束時,陸壓想知道在老馬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看看能否幫幫他。
老馬也可能猜出了陸壓的意思,他安靜地開著車,一直沒有出聲。
前面路口轉彎就到東鵝市巷金河大廈了,老馬猶豫了一陣,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老馬坐在駕駛位上,遞給陸壓一支煙,沉默良久。
“陸壓,有件事情,你看看能不能幫忙。”性格爽朗的老馬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我知道你在某些方面有研究。”
“馬哥,你說。”認識老馬這麽多年,陸壓印象中這是老馬第一次開口找自己幫忙。
陸壓看了看老馬,雖然精神狀態有些萎靡,但他的“氣”依然很足,不應該是他自己的問題。
“馬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陸壓盡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和一些,這樣也不至於太刺激他,畢竟說出自己的隱私和痛苦對任何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唉,都怪我自己太大意了”老馬長歎一聲,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後悔和焦慮。
老馬又點燃一支香煙,斷斷續續地向陸壓述說著讓他痛苦萬分的遭遇。
那是一個月前,老馬一個專門做古董生意的老朋友,給他送來一隻乾熊掌,說是在山裡收古董時從一個老鄉家裡發現的,
花了八百塊錢買下了,專門送給老馬這個美食家。 現在都在大力宣傳保護野生動物,老馬也不願意張揚,第二天就在家悄悄煨了半隻熊掌,準備晚上和老婆一起美餐一頓。
當天晚上,老馬卻臨時有個應酬,馬夫人就獨自在家享用了這頓熊掌大餐。
而怪事也就是從這天晚上開始的。
當天夜裡,馬夫人突然就開始病了,高燒不醒,神志不清,還時不時說著一些老馬根本聽不懂的胡話。
老馬連夜把老婆送進府城第一人民醫院後,第二天就推進了重症監護室。 神志不清,高燒不退,甚至還一度停止了呼吸,在一眾醫生的搶救之下,馬夫人的命算是保住了。
老馬在醫院裡守了三天三夜,又通知在外地讀大學的兒子立刻趕回來。
這一個月來,醫院最有名的教授專家們給馬夫人會診了好幾次,但是病情並不見好轉,依舊昏迷不醒,就像是植物人一樣住在醫院的特護病房。
當老馬揪心於老婆的病情時,後面又發生了一些讓他驚懼的事情。
老馬和兒子小馬晚上在家睡覺時,每次十二點一過,就感覺屋裡特別的冷。而且總感覺客廳裡有很多人走來走去,起床去查看時卻空無一人。
後來,還時不時的在房子外面的草坪上發現死去腐爛的貓、狗、老鼠等小動物。
“馬哥,今天你把這個拿回家去放在你的枕頭下。”陸壓從挎包裡拿出一個疊成三角形的符咒遞給老馬,“明天一早我到你家裡看看。”
“明早我過來接你。”老馬眼中充滿著感激和期望。
“我自己過來。”陸壓推開車門,“你還是住在楓丹白露別墅那裡吧。”
“那行,我就不來接你了。”老馬還是比較了解陸壓的為人。
“馬哥,送給你熊掌的朋友恐怕不是完全正兒八經做古董生意的吧?”陸壓轉身敲開車窗。
“嗯,這個朋友有時候會收點兒來路不明的物件兒。”老馬對陸壓也不隱瞞什麽。
“來路不明……你等會兒問問你朋友這東西具體的來路。”陸壓略略沉思了一下,“明早見,馬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