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們……在鬧內訌?”
直到這時,陸穎心才恍然大悟地說道。
李信點了點頭,“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倘若這個情報是真的,那麽也就只有這樣才說得通了。再說日本軍方內部向來就有海陸不和的傳統,要我看他們內務省跟軍部的情況也差不多,我甚至還懷疑他這麽做是不想讓兩國的戰爭這麽快就結束!”
聽到這,陸穎心竟然覺著自己有些跟不上李信的思路了,“為什麽?”
“很簡單,因為有些特殊的權力只有在戰時才能夠使用,如果不是這些特權的話,恐怕整個日本高層就要被軍部給完全控制了!”
陸穎心雖然不知道李信是如何得出這麽一大串結論的,但是卻暗自把他的話一字不差地記了下來。
不想李信卻仿佛看透了自己內心所想地說道了一句,“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不過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麽急著向上級報告!”
“你是擔心這份情報沒辦法及時送到?”
“不!我是擔心這份情報送不到正確的人手上!”
陸穎心聽了不禁眉毛一挑,“什麽意思?你難不成你覺得會有人願意眼睜睜地看著國軍主力全軍覆沒嗎?”
“倘若能夠明確情報來源,或許能夠引起足夠的重視,但別忘了,正在遠程指揮徐州戰役的那位蔣司令才剛打了一個大勝仗心氣兒正高著呢!這個時候即便是你們戴老板親自把這份情報遞上去,恐怕也改變不了什麽。”
聽李信這麽一說,陸穎心便真有些犯愁了,“那怎麽辦?”
“你先別急,辦法我這倒是想到了一個,只不過還是得辛苦你跑一趟。”
“去哪?”
“漢口!”
陸穎心聽了就是一愣,“去那幹嘛?你該不會是讓我越級匯報吧?”
“聰明!”李信忍不住誇了她一句,“只不過你要找的並不是那蔣司令,而是另一個人!”
“誰?”
“現任湖北省主席、武漢衛戍司令同時也是第六戰區的司令長官陳誠!”
“陳長官?”
“不錯!那蔣司令生性多疑,唯有這位陳長官是他最為信任的,只要有他肯跟戴老板一起出面陳詞,那麽局面還有一絲挽回的可能,否則的話……”
聽到這,陸穎心便幾乎沒有半點猶豫地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有什麽計劃就說吧!我聽你的!”
……
一夜無話,翌日一早,李信就親自把陸穎心送上了一艘英國人的商船。
回到警備處後,李信便又一次來到了處長辦公室。
“政之啊,雖說你我二人相處得不錯,但也總不能天天往我這跑吧?這樣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處裡就會有人說我厚此薄彼,連一碗水都端不平了!”
李信自然知道林文強擔心自己跟他走的太近會讓那梁坤和周遠川有意見,但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處長,我知道這麽做十分的不妥,但屬下也的確是有很重要的事要向處長您匯報,所以才……”
“很重要的事?說來聽聽。”
然而李信卻並沒有立即開口,而是將曾達齋交給自己的那份電報的照片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到上面的內容林文強便立刻起身把辦公室的門上了鎖,又把李信帶到了辦公室的裡間,這才一臉緊張地對他說道:“這照片你是從哪搞到的?”
李信也不隱瞞,“是我拍的。
” “你拍的?這麽說那份電報的原件在你手上?”
李信點了點頭,“是,而且我也已經讓陸組長鑒定過了,並沒有發現任何偽造的痕跡,也就是說則分電報的確是從日本人的那邊出來的。”
“這麽說這個情報是有人給你的?那人是誰?”
“《華美晚報》的記者,曾達齋!”
“是他?!這就難怪了!”聽到那人的名字,林文強便摸著下巴自語道。
想不到林文強竟然會是這樣的反應,這倒是挺讓李信感到意外的,“處長您認識那個曾達齋?”
“不認識,但是別看他只是個耍筆杆子的記者,實際上可是青幫‘大字輩’長老曹幼珊的關門徒弟,論起輩分可是能跟杜先生平起平坐的啊!不過他這人行事一向詭秘莫測,怎麽會把這麽重要的情報交給你呢?”
早就料到林文強會有此一問,李信便毫不猶豫地將那曾達齋如何找到自己,請求自己幫忙將他推薦到岩井公館的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照你這麽說, 就因為想進岩井公館,那家夥就用這麽重要的情報做交換條件?未免也……”
“處長英明,我當是也是這麽覺得,不過是一個推薦罷了,他竟然如此不惜血本,所以我就斷定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於是我便做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林文強眯了眯眼,“什麽假設?”
“這一切如果都是岩井英一故意安排的話,那這件事從邏輯上就能說得通了。”
此話一出,林文強的眼中便閃過了一絲疑惑,但很快便恢復了正常,示意李信繼續。
於是李信便將昨晚對陸穎心說的那些話對林文強又說了一遍。
“說了這麽多,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份情報?”聽了李信的分析和結論之後,林文強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一臉平靜地問道。
“時間緊迫,屬下已經擅自做主讓陸組長把那份情報送到漢口去了!估計大概需要……”
“啪!”不等李信把話說完,林文強就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這麽大的事,為什麽不提前跟我商量?就算是時間緊迫,也不至於連半天都等不了吧?還有那個陸穎心也是,明明是個很有主見的姑娘,怎麽就變得那麽聽你的話了呀?竟然不聲不響地說走就走,她這個電訊組的組長是不想幹了?”
實話說,這還是李信頭一次見林文強發這麽大的火,還真是雷霆萬鈞,嚇人的很!
可即便如此,李信卻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進行任何反駁,也沒有做任何解釋。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便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