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強的話頓時讓房間裡本來還算輕松的氣氛為之一緊,就連剛剛被敬了一杯酒的周遠川也收起了臉上些許的得意之色,跟李信和梁坤一樣靜靜地聽著。
見三人都不說話,林文強才繼續說道:“把你們叫來,就是想讓你們明白一件事。這警備處可不光是我林文強一個人的,你們每個人都擔有責任,只要你們各盡其職,盡心盡力地為處裡辦事,我就絕對不會虧待你們,可要是有人屍位素餐,暗地裡還總想著搞點什麽小動作的話,我也有的是辦法治他,都聽清楚了嗎?”
此話一出,三人無不點頭稱是,林文強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好!既然都聽清楚了,政之啊,你就把那件事跟他們兩個說說吧!”
話音未落,原本應該作陪的林江氏便識趣地起身,揮退了所有的下人之後自己也退了出去,以便眾人繼續談話。
李信自然知道林文強指的是什麽,於是便將那晚伊藤文昭跟自己的對話原原本本地跟兩人複述了一遍。
那周遠川不聽還好,聽了李信的話後便立刻皺起了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梁坤則猛地一拍桌子,“豈有此理!我就知道那小子沒按什麽好心,竟然把主意打到老師的頭上來了,也太不把咱們放在眼裡了吧?”
“阿坤,你先別那麽激動!雖說這現如今新政府已經成立,但實際上卻還是要處處看日本人的臉色,就連咱警備處在設立之初不也是仰仗著憲兵隊的吉村少佐的支持才有了現在這樣的局面嗎?即便是要采取必要的應對措施,也要考慮周全,顧及到影響才行啊!”
不想林文強話音剛落,一向反應都比李信慢半拍的梁坤便仿佛早有準備一般地搶先說道:“老師您說的沒錯!不過說到必要的應對措施,學生倒是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還望老師幫忙斟酌斟酌。”
“什麽想法?說來聽聽。”
“學生愚見,既然伊藤那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想在太歲頭上動土,那我們何不將計就計,讓他好好體會一下什麽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呢?”
“說具體一點,怎麽個將計就計法。”
“很簡單,那小子不是想跟李隊長合作嗎?那就按照他的意思讓李隊長全力配合他的計劃,同時我們再悄悄把日本人暗中謀劃搶奪國寶文物的消息給散布出去,等到激起民眾的情緒之後再找人偽裝成軍統或者紅黨那麽一搶……”
“等等!”那梁坤正說在興頭上,此前一直皺著眉頭沉默不語的周遠川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了他,“這麽做恐怕不妥,萬一要在動手的時候出了岔子,那豈不是公開跟日本人撕破臉皮了嗎?”
盡管自己的話被打斷讓梁坤心裡很不舒服,但礙於在林文強的面前也不好發作,隻得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對周遠川說道:“周科長,什麽事都有個萬一,而我們存在的價值就是盡力避免那個萬一的發生,你說對吧?”
“說得好!老周啊,這慮無不周自然是好事,但要是沒掌握好分寸可就很容易變成畏首畏尾了啊!”
周遠川連忙點頭稱是,可梁坤還沒來得及得意,林文強便話鋒一轉,“不過這話說回來,老周的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政之啊,你怎麽看?”
此話一出,不單是林文強,其他兩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李信的身上。
然而李信卻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了一個看似跟這件事毫無關系的問題,“屬下鬥膽,敢問處長如果讓您在金錢和權力兩者之間做出選擇的話,
您會選擇哪一樣呢?” 這話剛一出口,那周遠川便眉毛一豎,厲聲說道:“李隊長,你什麽意思?這麽沒規沒據的話也能說得出口?”
不想林文強卻擺了擺手,不怒反笑地說道:“老周啊!我不是說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況且這又不是在處裡,說話盡可以隨便一些,你也別動不動就上綱上線了。”
說罷林文強便深深地看了李信一眼,然後才繼續說道:“既然你問到這了,那我也有什麽說什麽,倘若真要我選的話,那我自然是要權的!”
聽到這,李信笑了笑,“既然處長更喜歡權,那我就支持梁隊長的意見,好好教訓一下日本人,讓他們長長記性!”
盡管猜不透李信這是在跟處長兩個人打什麽啞謎, 但一聽他是支持自己的,梁坤也就不去糾結那些細節了。
倒是那周遠川一臉陰晴不定地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李信和林文強的對話,試圖找出其中的端倪。
這一切,林文強自然都看在眼裡,但卻什麽也沒說,只是在散席之後把李信單獨留了下來。
“為什麽要那麽問?”一進到書房,林文強便有些生氣地問道。
李信自然知道,林文強之所以如此,並不是因為自己問了一個十分冒失的問題,而是搞不懂自己為什麽要當著梁坤和周遠川的面把那個問題給問出來。
早就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的李信淡淡地回道:“因為屬下想要看看周科長的反應!”
“為什麽要看他的反應?”
“周科長雖然是處長您的舊部,但是對屬下來說卻很陌生,多了解一些總是好的。”
“那你倒是說說,你都了解到了什麽?”
面對林文強的追問,李信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脫口而出道:“從聽到處長您的回答之後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來看,那周科長跟您一樣,都很看重手上的權力。”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只要有手上有權,那錢自然也就跟著來了,這麽顯而易見的道理恐怕沒人不懂吧?如此輕易地下結論,未免也太草率了點吧?”
“我相信以周科長的能力應該不難猜到,屬下並不是像表面上說的那樣問您在金錢和權力之間如何抉擇,而是在問您對警備處今後發展的方向的規劃了!您說對吧,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