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七日,巳正。
華懋飯店六樓某安靜的角落。
李信問完最後一個問題之後便一瞬不瞬地看著對面的宋雯婷,等待著她的回答,腦中卻在不斷地推測著一切可能的答案。
而宋雯婷卻好像早就知道李信會這麽問一般,似笑非笑地說道:“你這個問題簡直比之前那個還要直接,如果我說,我就是來破壞這次日德秘密談判的,你會不會去告發我呢?”
李信聽了輕笑了一聲,“自信一點,把‘如果’那兩個字給去掉吧!如果我真的想要告發你的話,你就不會站在這跟我說話了。用那麽一種近乎自爆的方式來求援,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急中生智還是狗急跳牆!”
“當然是急中生智!要不是最後半路殺出來個伊藤文昭,卡爾遜早就把相機給帶出去了!”
聽到這,李信不禁撇了撇嘴,“不得不說,連意外因素都沒有考慮進去,你的這個行動計劃還真夠糙的。”
“哼!”見李信的話竟然說的那麽直接,宋雯婷便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都已經問了我那麽多的問題,是不是也該回答我一個問題?”
“你問吧!不過我可不一定會回答。”
“你!”盡管被李信的話氣得不行,但宋雯婷還是強行把火往下壓了壓,問道,“站在你背後的,是國民黨還是紅黨?”
“你剛剛還說我問的問題直接,想不到你比我更直接!不過告訴你也無妨,站在我背後的既不是國民黨也不是紅黨,而是中國!”
眼見著李信隻用了兩個字就把兩人剛剛的談話上升了好幾個高度,著實讓宋雯婷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良久才回過神來對他說道:“你說的對,是我太狹隘了。這麽看來,你我之間的婚約也不那麽令人討厭了!”
“我想我有必要再提醒你一下,剛剛說你是我的未婚妻只不過是權宜行事,實話說我根本就沒有成婚的打算,你還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跟精力了。”
李信之所以會如此決絕,並不是看不上宋雯婷,而是怕自己真的愛上她。畢竟像自己這樣潛伏在敵人內部的人,可以說時刻都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時都有可能因為一個小小的破綻暴露身份,命喪當場。
而對於一個人來說,通常最大的弱點就是感情,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是如此,李信也是人,而且還是個特別重感情的人,所以才會拒絕的那麽乾脆。
但是李信也知道,單憑幾句話是沒有辦法轉變她的想法的,於是也沒有繼續糾結,而是毫不避諱地帶著她回到了林文強所在的套房。
“怎麽去了那麽久?還帶了個外人回來?”一進門,梁坤就忍不住說道。
李信則立刻糾正道:“差點忘了梁隊長你可能還不知道,她叫宋雯婷,是家父的辦公室秘書,也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妻。”
“未婚妻?那陸……”聽到眼前這個美女竟然是李信的未婚妻,梁坤就立刻想到了陸穎心,緊接著一股莫名的酸意便隨即湧上心頭,可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就被一旁的林文強的咳嗽聲給強行打斷了。
“咳咳咳!既然是政之的未婚妻,那就不是外人了。先讓她到裡面那個房間休息一下吧!”
李信連忙應了一聲,隨後便把宋雯婷送進了房間。
“看不出來,那個姓林的處長對你還挺不錯的嘛!竟然親自替你打掩護,你該不會真是因為那隻小狐狸才拒絕我的吧?”
面對宋雯婷的追問,
李信自然是一口否認,“當然不是了!” “那就好!不過我也能理解你為什麽會對她那麽那麽上心。”
“什麽意思?”
“沒什麽,你就當我是在吃你的醋好了。”說罷宋雯婷便當著李信的面,不顧形象地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李信則無奈地搖了搖頭,識趣地離開了房間,向林文強講述了自己剛剛在電梯口遇到宋雯婷的經過。
然而林文強對此卻興致缺缺,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李信的一個在正常不過的護短舉動,比起這個他更在乎的是岩井英一那邊的情況。
於是李信便將自己跟岩井英一見面之後的過程詳詳細細地匯報了一遍。
匯報完畢之後,不等林文強開口,一旁的梁坤就看不下去了,“這就完了?我說李隊長,老師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可不是讓你過去下棋的!”
“不!我就是讓他過去下棋的!”
這下可把梁坤給聽傻了, 林文強卻笑著說道:“知道古人為什麽管下圍棋叫手談嗎?因為下圍棋和談話一樣,都是一種交流手段。不同的是一個用手,一個用嘴罷了。”
說到這,林文強故意頓了頓,見梁坤似乎有些明白了,才繼續說道:“就拿政之剛剛複盤的那一局來說,一開始那岩井把黑子落在棋盤正中間的正中,就是要讓我們明白現在的局勢是他而且必須由他來主導。而政之將白子落在右下角的星位則是在提醒他,南造雲子已經在跟他爭權奪利了。”
直到這時,梁坤才恍然大悟,合著這下個棋還能下出這麽多的門道,真是大開眼界啊!
但沒過多久,梁坤的臉上便再次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忍不住問道:“既然這黑子指代的是岩井英一手下的岩井公館,白子是南造雲子即將設立的特高課,那麽那些來回變換的棋子所指代的應該就是我們警備處,對吧?”
想不到那梁坤竟然能夠順著剛剛那個思路做出如此準確的判斷,不由得讓李信對他有些刮目相看,難怪他能受到林文強的賞識了。
林文強也很是欣慰地點了點頭,“不錯!”
“可是要讓岩井英一看清楚我們警備處的重要性,變換一次棋子就夠了,為什麽還要變換第二次呢?”
“問得好!政之,你來說說。”
“依屬下淺見,處長之所以要特別囑咐我一定要變換兩次棋盤上的局勢,除了能更加體現我們警備處的重要性之外,更重要的則是用一種巧妙的方式向岩井英一提出一個讓他難以拒絕的合作計劃,應該是這樣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