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萬朝一腳凶狠的掃腿掃向石岩腳下的球，從青筋暴起的小腿上可以看出，秦萬朝這次拚搶完全不留任何余力。

　　石岩看準時機，從容地把球拉回一段距離避開拚搶，之後腳腕輕輕一抖把球往前送出段距離，恰好穿了秦萬朝的襠。

　　這一拉一推的動作只在瞬間完成，石岩穿了秦萬朝的襠，還能跳離地面往前縱跳，躲開秦萬朝橫在地上的大腿。

　　球從秦萬朝的襠下穿過的同時，石岩跳起的身體從天而降，剛好出現在球上空，一腳踩住球。

　　石岩就這樣輕松化解了秦萬朝凶狠拚搶。

　　秦萬朝“嘖”了一聲，“再來！”吼出這麽一句，他扭過身子氣勢洶洶地衝向石岩，完全放下了成年人的身段。

　　“老師，你這沒用。”石岩腳下生花，做出炫目華麗的花式動作，秦萬朝又被結結實實地晃開。

　　“說了多少次，叫我師父。”

　　“師父，你教的都是沒用的東西。”

　　“嘿！不許這樣說自己。”

　　“······師父，什麽時候你才教我打架?”

　　石岩一直低著頭帶球，此刻他抬起頭來，蓄了有一段時間的頭髮一迎到風便洋洋灑灑地飄舞，幾縷碎發散在石岩額頭上。秦萬朝停住腳，看見這時候的石岩，他想到了巴喬，巴蒂斯圖塔，皮耶羅，等等等等。

　　他們的進球，氣質，樣貌都宛如藝術品，他們卻不是藝術家，他們是藝術本身。

　　“你踢球多久了?”秦萬朝問，低頭看著石岩如畫般的面龐。

　　“兩年。”七歲那年，石岩偶然從門衛大爺那得到了一個破足球。從那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有余。

　　“兩年?！一直是自己練?”秦萬朝有些撐不住自己的下巴。

　　“額······也會看看教學視頻還有集錦什麽的······嗯，然後就自己練了。”石岩平淡地說著，秦萬朝下巴已經合不上了。

　　時間過去良久，石岩說:“你不想教我就算了，我去看有關打架的教學視頻還有集錦，自己練。”

　　石岩剛一轉身想走，被秦萬朝喊住。“其實，打架和足球是一樣的。”

　　“我問你，你踢足球的時候，為什麽能拿球比其他人穩，為什麽能過這麽多人，為什麽這麽多人都能被你過?”

　　石岩仔細地思考，茫然地說:“不知道······我想拿住球，球就拿得穩;我想過人，那些人就都防不住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們防不住我，因為我想防守的時候，還沒讓人從我身邊過去過。”

　　秦萬朝:“石岩，這就是你的實力，你在球場上無與倫比的實力，你的實力無比強大。”

　　石岩:“我想要現實生活中的實力，那種可以威嚇，懲罰其他人的強大實力。球場雖大，可比起其他地方還是太小，我不想只在球場裡強大，因為她們都在球場外，我保護不了她們。”

　　“教我打架吧師父，我想在球場外也很強，就像我再球場上一樣強。學會打架，讓球場外的人都佩服我，不敢小看我，就像在球場內和我踢過球的人一樣。”

　　石岩說著攥緊了拳頭。秦萬朝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緩緩地說:“我這樣跟你說吧，足球和打架，是互通有無，一脈相承的。”

　　石岩被秦萬朝突然的高深理論所震驚，連忙問:“我不懂，師父教我。”

　　秦萬朝背著手故作高深地四下踱步，清了清嗓子:“足球簡單說起來，

就是把球踢到對手門裡的同時，避免對手把球踢到自己門裡的對抗遊戲。　　“之所以沒人能攔住你的突破，之所以沒人能搶走你的腳下球，之所以沒人能從你身邊把球盤帶走，原因很簡單，你的足球神經在日常訓練中和天賦加持下變得比誰都要發達，因此你能在球場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石岩我問你，你突破射門的時候，是有意識的，還是無意識的?”

　　石岩思考了一會兒:“不好說。有時是有意識地想要突破對手，有時是對手自己漏出破綻被我發覺，嗯···就被我‘無意識’地過了。”

　　“那你在球場上的目的，或者目標是什麽?”

　　“進球，然後贏下比賽。”石岩目光堅定。

　　“可你知不知道，你的每顆進球，都是對對手的傷害和打擊?”

　　石岩一臉問號，“既然站在了球場上，每個球員就要做好為最後的結果負責的準備吧，我贏球了，我反而還不對嗎?”

　　秦萬朝:“對了，這就是競技體育的魅力之一！

　　而足球則將這種魅力體現得淋漓盡致，小小的一個球，竟能左右出巨大的悲與喜，哀與樂，同時滾動著希望與絕望，還能同時飛向迷茫與決絕。我愛看球賽的原因之一，就是喜歡看場館內座無虛席的球迷因為場上局勢一半歡欣，一半死寂的場面。那時間，我最能體會到，足球的靈魂······”

　　“額···師父，你授課內容跑偏了。”石岩提醒秦萬朝。

　　“喔喔···咦，剛說到哪兒了?”

　　石岩:“你問我在球場上的目標是什麽?”

　　秦萬朝:“對，你在球場上的目標是什麽！額，你說是什麽來著?”

　　石岩無奈地又說一遍:“進球，然後贏下比賽。”

　　秦萬朝:“可你知不知道，你每進一個球，都是對對手的打擊和傷害?”

　　石岩:“······”

　　秦萬朝看著地上安靜擺放的足球，低著頭說:“可這就是競技體育的魅力————能合理地，藝術又體面地去傷害一個人，去打擊一群人。比起競技體育，打架動手是最原始，最低級，最拙劣的競技————不，它不配叫競技，它完全是爭搶鬥狠衍生出來的野性行為。打架可比足球簡單得多，打架傷害對手的方式也是最原始簡陋的，你只需要極力做到傷害對手，讓對手遍體鱗傷，讓對手喪失戰鬥力就行。”

　　秦萬朝:“就像你想贏下比賽的決心一樣，打架也需要決心————一顆殘忍傷害對手的決心！”

　　“決心有了，還不夠。我剛說過，你的足球神經比其他人都要發達，所以在足球場上你就很強。打架也一樣，要練出比其他人都要發達的打架神經，不僅要日積月累地練，還要有超越常人的天賦。”

　　秦萬朝舒展著筋骨，渾身上下發出劈裡啪啦的響。

　　“就讓我見識見識，你在打架上的天賦，會不會和你在足球方面的天賦一樣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