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大家一起平靜的吃了個早餐,宋寶祥公司這幾天有個大項目要做,吃完飯就急著去單位了,余豪還沒開學,吃完飯又想拉著小冉玩遊戲被項姨喝止住,硬拉著他說是一會兒要送他去練習跆拳道。
小冉奶奶從早晨起來就嚷著在這裡睡覺不舒服,要回他們自己的房子去,看著小冉的精神狀態也很不錯,所以就讓向姨出去送兒子一起把他們老兩口送回他們的家。
家裡只剩下有著劉享意識的宋小冉和保姆兩個人。
正是好時機啊!沒有人看著他,待他們都走後,小冉便跟保姆阿姨說要出去透透氣借機就溜出了他們的小區。
可是站在小區門口他又是一片茫然,到哪裡去找外賣公司呢?
我是哪個公司的呢?唉,也記不住了,挨個點開查查看看吧,可是每一個都有好多個地點,自己到底在哪個地點入職的也都沒有印象了。
唉,這條道暫時也走不通啊,大夏天的馬上就到熱的時候了,而且我的體力暫時也沒有那能力挨個跑。
又乾掉一個尋親的思路。
沒有辦法,小冉只有悻悻的又回到了他的這個家。
剛一進家門,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是誰給我打電話?”
小冉拿起手機一看,號碼並沒有備注名字,但是大腦裡卻立刻反應出來這個就是舒悅的電話號碼,有著劉享意識的小冉有些猶豫,但是在手機響了幾聲後他還是不由自主的點開了接聽鍵。
“喂,小冉,昨天看見視頻了,見你現在恢復的很好,真為你高興,我一會跟周格還有陳曉陽去你家看看你,你方便嗎?”
電話裡傳來一個清澈悅耳的聲音,讓劉享的意識聽的很舒服,他不敢確定這就是舒悅,但還是按照對方是舒悅同學應答著。
“好好,我在濱海路的家裡,謝謝你們的關心!”
“嗯嗯……好,那一會兒見!”
電話那邊似乎有點吃驚,也沒問他家住的具體位置就掛了電話。難道她知道他家的這個住址,小冉以前不是住爺爺奶奶家嗎?
劉享的意識有些納悶,他撓了撓後腦杓坐在沙發上,沒辦法既然來了熟人就來吧,反正早晚也是要面對的。
那一邊,向玉紅把老兩口送回去又把余豪送到跆拳道館並沒有急著回家,她轉了幾個彎直接來到名吃大薈萃的後身,這裡有個不大的陸地停車場,正好有位置她就直接開了進去。
她坐在車裡停了一會,還是選擇下了車去了旁邊的一個日料店,這個日料店她以前來過知道裡面裡面有小單間。
這個時間客人很少,她找了一間靠裡邊的單間坐好,然後拿出了手機,按照昨天記住的號碼用卡2撥了過去。
電話那邊響了三聲才接起,裡邊隻說了一個“喂!”就沒了聲音。
隻這一個“喂”,就足以聽出電話那頭的內心糾結於不安。向玉紅哽咽了,淚也跟著劈裡啪啦的掉了下來。
停了一會兒,她強壓住淚水說道:“我現在在你們店後身靠左邊有個大阪日料店裡,さくらや那個屋,你過來吧。”
電話那邊隻“嗯”了一聲便掛斷了。
向玉紅點了兩份頂級的日料套餐,坐在那裡心裡如翻江倒海說不出個啥滋味。她是又希望看見這個兒子是又怕看見,畢竟母子連著心呢。向玉紅還沒有狠心到那種地步對她以前的孩子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過了差不多能有半個小時,
門口傳來服務員大聲“靠尼其哇”的聲音,接著一個年輕的男性聲音傳來: “薩庫拉亞怎麽走?”
“您這邊請!”
服務員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向玉紅竟有些緊張起來。她忽然好怕那孩子不是一個人來。
很快到了門口,服務員一掀草簾,一個瘦高的殺馬特造型映在向玉紅眼前,還好就他一個人。再看這男孩染了一頭灰色的頭髮,頭頂上還扎了個刷子馬尾,耳朵上帶了好幾個小耳環。兩手插在褲腰裡,像極了混世魔王小哪吒。
向玉紅被眼前這個一副玩世不恭樣子的男孩子驚了一跳,剛才設想了無數個母子見面的鏡頭都被擊得粉碎。難道這就是我兒子?怎麽跟大薈萃服務生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這特麽純粹就是混混二代啊!
她定睛細看了看那殺馬特的臉,雖然已經過了十五年,但是那眉眼嘴巴依舊能看出於東小時候的模樣。
殺馬特男孩看見面前坐著的這個保養的很好的女人,嘴角不知覺的抖了幾下,看似的無所謂還是掩藏不住他的內心,他把頭扭向了一邊,用手揩了一下鼻子,然後手又放褲兜裡直接斜挎著坐到向玉紅的對面。
服務員一句“現在可以上餐嗎?”打斷了兩個人這種局面。
向玉紅應了一聲,服務員轉身出去,房間裡只剩下他們娘倆,她看著坐在面前不敢正眼看她的灰發男孩,用紙巾擦了一下鼻子然後問:
“你,你還在大薈萃裡上班嗎?”
“辭了,就你那次凶我之後,我覺得在那裡乾活太受氣就辭了。”
灰發男孩仍然側著頭,看著那邊擺著的一個日本藝伎玩偶冷冷的說。
“那你現在在哪裡,做什麽?”
沉默。
向玉紅又問:“那你現在住哪裡?”
“住我一哥們那兒。”
於東把腦袋正過來也不敢抬眼看他的親媽,低著頭在那裡扣呲著指甲蓋,他此時的言行倒是跟他不可一世的殺馬特風格很不搭,看著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學生被老師批評時候的樣子,這倒是讓向玉紅看著有些心疼。
向玉紅紅著眼,好久沒有說話,就那麽靜靜的盯著那個扣指甲蓋的大男孩。
這時候,服務員進來端過來一堆大大小小碟子,上面盛著一些花花綠綠做工很是精細擺放也甚是美觀的菜,於東抬眼看了一下,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但是沒有動依舊低著頭扣著他的指甲。
向玉紅打開餐具遞到他面前,又給他到了一杯玄米茶,說:
“先吃飯吧,是不是早上飯也沒吃。”
於東“嗯”了一聲,低著頭呆了一會然後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向玉紅看著她這個兒子,心裡真是如同被打翻了五味瓶,她從包裡拿出一張卡放在於東面前,然後說:
“這裡面有兩萬塊錢你先花著,然後我給你找個學校你去上學去,現在年頭跟以前不一樣了沒文化不行的。”
“我不去上學,我就初中畢業學習也不好,上學我也考不上大學。”
“那你去念個技術學校,學個手藝也好。”
“不去,我不願意學,沒意思。”
“那你想幹嘛?”
“我想搞直播,現在搞直播紅了很掙錢的。”
“哪那麽容易就紅起來,你有什麽才藝還是有什麽特長?”
又是沉默。
“聽話,要不你就去學個美發吧,我看現在的一些名理發師都是些男孩子的。等你學好了,我找個好地方給你開個店。”
於東好像有點興趣,停下筷子抬眼看著這個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坐在他面前的親媽。
向玉紅看著兒子的臉,正好碰見了於東迎來的目光,這一看讓向玉紅心裡咯噔一下,她分明看出那孩子的目光裡隱隱的藏著一絲琢磨不透的詭秘。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總也得拿出來點做媽媽的樣。
“一會你去理發店把頭髮好好弄弄,在買套像樣的衣服穿,別打扮的像個混混樣子以後人見了都躲著你。”
“別人躲就躲我還怕他們?”
於東被叨叨的有點不耐煩,啪的一下把筷子摔在桌上,抖著腿說。
“你說說你這孩子什麽臭脾氣?”
見他這樣項玉紅也有些生氣,但是她還有話沒問完於是強壓住心底的怒火又放低聲音問:
“還有,我問你,你昨天給我發的信息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你昨天掛我電話還把手機關了我有些生氣故意氣你的。”
於東好像早就知道向玉紅會這麽問他,好像早就準備好了回答的很隨意。
“是真的?你說你年紀不大怎麽能編出那樣的話來?”
向玉紅將信將疑的問。
“我說是真的就是真的,你不信拉倒,你也不想想真要是有事我爸能跟我說這些?我就聽我舅說那個司機也是咱那個地方的人就瞎編的。”
“那,那你說你爸是怎麽回事?怎麽他還進過局子?他現在跟你舅都來青城了?”
“就那年掃黑,我爸講究人替人頂罪多了三年。你放心他現在在黑龍江,就是有時候往這邊送送貨。我舅今年過了年就來這裡了。”
“還他媽的真是講究,缺心眼的玩意!我那個倒霉的哥跑這裡做什麽?”
向玉紅心裡罵道。
停頓了一會兒,於東把放在他面前的那張銀行卡撿起來捏著一邊在桌子上來回轉著,低垂著眼簾看著手裡的卡,接著又說道:
“我舅早就知道你在青城了,就是不知道具體的地方。”
“他怎麽知道的?”
“我舅回了幾趟老家,聽老家人說以前有個青城來的女的打聽過你家裡的情況,後來還有個人在青城看見了你,說看你混的很不錯,我舅說了,他說他來青城就是為了找你。”
“那你舅這些年沒成個家?他來這裡能幹什麽?”
“他以前在南方混的時候取了個媳婦還有一個女孩, 後來又離了,那女的把孩子也領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他現在在青城永樂城邊上開了一個小燒烤店,可能也不怎麽掙錢。”
“那你也是因為這個才來的青城?”
於東仍舊玩弄著手裡的卡低垂著眼睛,鼻子裡“嗯”了一聲。
“怎麽你舅跟你爸還能勾搭上?真是什麽人找什麽人?”
向玉紅心裡有些惱火,低頭用手拍了拍她那本來很乾淨的裙角,嘴裡嘟囔著。
於東停下手裡轉著的卡,斜眼看了他媽媽一眼,又低下眼簾繼續著他的動作說道:
“開始時候是我爸找他幫著找你,後來我舅回老家時候來看我又跟我爸要的電話號碼。”
“你舅倒是難得的菩薩心,以前你爺爺奶奶最煩他去,誰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
向玉紅嘴角一撇,冷笑著說。
“我爺爺去年冬天突發性腦溢血死了。我奶奶看我多了一個人掛掛著高興還來不及呢。”
於東這幾句話說的讓向玉紅聽的有點心裡發酸。然後又問道:
“那你,你沒把我電話跟他們說吧?”
“沒,我那時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先確定一下。我還沒想好你就給我信息了。估計他們也只是看見視頻抓著了你影,具體你住哪裡他們都不一定知道。”
於東說的都是漫不經心。這讓項玉紅心裡不斷的犯嘀咕,他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呢?小冉的車禍到底跟於東他爸有沒有關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