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吉思汗愈加憤怒,從他統一草原之後,就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這麽說話了。他怒喝道:“郭靖!你是想反不成?”
六怪一見成吉思汗動了真怒,都站起身來。隨六怪一起來的李萍趕忙上前,對大汗解釋道:“大汗,這件事我們的確不能答應。”當下把亡夫昔年與義弟楊鐵心指腹為婚的事情說了,最後說道:“大汗招我兒為婿,自是十分榮耀,不過倘若楊叔叔生下了個女孩,我和靖兒不守諾言,他日九泉之下,怎有臉去見我丈夫和楊叔叔?”
朱聰搖著扇子,剛想上前解釋,郭靖打斷了他:“娘不用擔心,我退婚不是因為這個。楊氏後人是個男子,我小時候就曾見過他,還和他切磋了一下功夫。”他頓了頓,又對大汗說道:“大汗,我退婚,是因為我對華箏只有友情,沒有愛情。我一直把華箏當成自己的親妹子,就跟托雷安答一樣,當做是我的親弟弟。華箏妹子若嫁給了我,必然是不會得到幸福的。草原上英雄無數,為什麽非要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呢?”
成吉思汗聽了,臉色略微緩和了下來。他一直把郭靖視如己出,之前憤怒是因為他以為郭靖對自己的女兒根本毫無感情。現在聽到這一番話,知道郭靖對自己女兒不僅是真心實意,而且他還是一個不慕美色名利的真漢子。如果是旁人,就算真的對華箏毫無感情,但一想到她的美貌以及“成吉思汗的女兒”的身份,也會娶了華箏,借以享受榮華富貴。
成吉思汗對郭靖是愈發的喜愛,但礙於面子,他也不好來個態度上的180度大轉彎,於是他找了個台階:“好,那就不要你做駙馬了。我大草原無數英豪,哪個會比你差?但我的金刀終究是給了你,我也不好再拿回去。這樣罷,你就到南方走一遭,用這柄金刀大金國六皇子完顏洪烈的完顏洪烈的腦袋給砍下來。義弟劄木合跟我失和,枉自送了性命,全因完顏洪烈這廝而起。去幹這件大事,你要帶多少勇士?”他統一草原之後,眼前強敵,只有大金,料知遲早不免一戰,他與完顏洪烈會面數次,知道此人精明能乾,於己大大不利,最好早日除去。至於他與劄木合決裂,真正原因還在於自己改變草原的產品分配制度,只是他與劄木合結義多年,眾所周知,此時正好將一切過錯盡數推在大金國與完顏洪烈身上。
郭靖如何不能明白成吉思汗的意思?他對成吉思汗始終有著很深的感情,也不想跟成吉思汗鬧翻,知道成吉思汗理解了自己,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道:“謝大汗。孩兒有六位師父同去,不必再帶武士。”
成吉思汗道:“很好,咱們國力尚弱,還不是大金國敵手,你千萬別漏了痕跡。”郭靖點頭答應。成吉思汗賞了十斤黃金作為盤纏,又把從王罕那裡搶來的金器珍寶贈送一批給江南六怪。拖雷,哲別等這邊等知道郭靖奉命南去,都有禮物贈送。拖雷道:“安達答,南人說的話常常不算數,你可得小心,別上了當。”郭靖連連答應。
次日一早,郭靖隨同六位師父到張阿生墓上去磕拜了,與母親灑淚揮別,向南進發,李萍眼望著小紅馬上兒子高大的背影在大漠上逐漸遠去,想起當年亂軍中產子的情景,不禁又是歡喜,又是心酸。
郭靖走出十余裡,只見兩頭白雕在空中盤旋飛翔,拖雷與華箏並騎來送行。托累又送了他一件名貴的貂裘,通體漆黑,更無一根雜毛,那也是從王罕的寶庫中奪來的。華箏本來是不想來的,昨夜華箏正在帳裡高興著呢,
突然拖雷跑進來,告訴他:郭靖要退婚。華箏當場就愣住,然後瞬間哭了。無論拖雷怎麽勸說,都無動於衷。 拖雷無計可施,隻好勸道:“妹子,別傷心了,郭靖現在不喜歡你,但如果你去勇敢追求,我相信他心裡一定會有你的。南人不是常說‘女追男,隔層紗’嗎,憑你的美貌,還怕郭靖安答心裡沒你?”華箏一聽,心裡的悲傷頓時一掃而空。拖累又道:“明天郭靖安答就要南下了,你先早早睡覺,明天一定要好好打扮,好好送送他,讓他在南方時刻都在想著你。”
卻說這時,華箏被哥哥推到了郭靖跟前,她剛想對郭靖表白,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口。她支支吾吾了好久,最後說道:“郭靖哥哥,祝你南下順利,早日歸來。”然後緊緊抱住郭靖,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郭靖知道,華箏對自己情種已深,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化去的。但如果把華箏推開,未免太不近人情,他也不想傷害華箏。最後還是華箏先放開了手,小臉通紅,轉身飛快跑去,突然又轉過頭來,大聲喊道:“郭靖!我喜歡你!你可千萬別忘了我啊!“然後她又繼續奔跑,漸漸消失了。
拖雷問郭靖:“安答,你對華箏……真的一點男女間的感情都沒有嗎?“郭靖答道:“我是真心把華箏看做是自己的妹子。我不在的時間你,希望你好好開導她。她一定會遇到個比我更愛他的人的。“拖雷知道,自己這位安答自小就有股倔勁,說不會娶華箏,那麽華箏和郭靖之間就真的沒希望了。拖雷道:“好,我盡力吧,但我覺得沒多大用。這次你南下,殺完顏洪烈,有幾分把握?多久能回來?“以郭靖的武功,殺完顏洪烈簡直是如同探囊取物,但郭靖南下可不止這一件事,他還要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為以後做準備。郭靖答道:“放心好了安答,有師傅們的幫助,區區完顏洪烈,手到擒來。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郭靖和拖雷抱了抱,告別之後,催馬追上已經走遠的六位師傅。
嘉興,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