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怕不是個瘋子吧！

　聽完威廉的話後，除開對他的實力有一定了解的卡麗娜之外，剩下的三名指揮心中幾乎同時泛起了一樣的念頭。

　既然他能夠通過死國之門，提前進入冥土參與這次清繳任務，那職業等級就一定不會超過六階。

　而區區一名六階職業者，孤身殺入噬屍飛龍的巢穴，同時面對數千頭三四階的噬屍飛龍，以及可能存在的七階噬屍飛龍王，無論怎麽看都是純純的找死行為。

　在現實的反覆衝擊下，即便一開始就認定威廉實力不凡的威爾默，同樣也有些猶豫了起來，懷疑他是不是被中年女人的態度弄得下不來台，這才賭氣選擇了這條幾乎不可能旳道路。

　朝中年女人使了個顏色，提醒她盡量忍耐一下自己的脾氣後，威爾默神色誠懇地開口勸阻道:

　“威廉閣下，即便您對自己的實力有著充分的自信，但強襲噬屍飛龍的巢穴還是有些冒險了，而我們並不是沒有其它選擇，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您能重新考慮這個決定。”

　“……”

　雖然確實有其它選擇，但你們選出來的幾個破地方，那真是窮得叮當響，我費這麽大力氣跑一趟，總不能就撿兩包骨頭渣子吧?

　威廉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道:

　“我覺得沒有什麽考慮的必要，或者我們就在這裡分開，你們可以自行去鏽骨高原，如果真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麻煩，那就一邊發信號一邊原地固守，我會盡快往那邊趕的。”

　這混帳……居然還要分兵?

　聽到威廉的話後，中年女人氣得嘴唇直抖。

　提前進入死國之門的人數本來就不多，面對鋪天蓋地一樣的亡靈生物，完成基礎的清繳任務就已經很艱難了，你這種時候提分兵，那不等於把手下的人往死路上推嗎?

　“不行！不能分開！”

　看了眼那些平均年紀都不大的小魔女后，發現實在說服不了“固執”的威廉，又不忍心看著這些年輕姑娘跟著送死，中年女人隻得用力地咬了咬牙道:

　“我們和你一起去！但一旦發現噬屍飛龍的巢穴打不下來，絕對不能硬打，一定要立刻撤回來！”

　“……”

　都說了你們不用跟著，我自己去就行了啊……保姆的活兒真麻煩……

　不過雖然麻煩，但總算是把路線定下來了，眼見中年女人主動退讓，又考慮到淘寶的時間有限，威廉果斷點頭道:

　“你們跟著也行，但記得別離太近，噬屍飛龍數量一多還是挺麻煩的，小心別出現什麽意外減員。”

　旁邊的“老農”和威爾默雖然依舊覺得不妥，但威廉畢竟佔著一個總指揮的名頭，小富婆完全一副聽之任之的模樣，再加上中年女人又主動退讓。

　就算投票的話也是三對二，他們倆也著實沒什麽辦法，便隻得召集軍團，按照小富婆指出的路線，在威廉的催促聲中，憂心忡忡地踏進了積屍淵的范圍。

　……

　【進入特殊地帶“積屍洄流”，范圍內所有屍骸屬亡靈生物，將獲得小幅度屬性提升】

　【已沾染洄流中的積屍黑水，將會優先成為附近亡靈生物的攻擊目標，並需要進行一次體意志屬性檢定，如該檢定未通過，將會小幅降低防禦及毒素抗性】

　【檢測到……】

　【無界之民……】

　在系統的提示聲中，威廉勒停身下不安地甩著蹄子的戰馬，眯著眼睛朝前方望了望。

　首先入眼的是數十條色澤漆黑的河流，其中大部分雖然看著很深，但實際上是因為顏色太黑造成的錯覺，戰馬踏進去的話，河水最多只能沒到馬腹而已。

　但令人奇怪的是，這數十條漆黑的河流雖然並沒有多深，但水流卻顯得異常湍急，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渦旋。

　而被這些渦旋帶起來的漆黑浪花，則貪婪地舔舐著河中央一座座白色的“小洲”，時不時還推著那帶著肉色的慘白“小洲”向外翻動，並逐漸堆積到附近的灘塗上，壘起一座座由光溜溜的屍體砌成的小山包……

　即便執行清剿任務的成員，都已經提前了解過一些冥土的情況，但對於這種令人san值狂掉的場景，大部分人仍舊忍不住面色一白，個別心理承受能力較弱的，則已經本能地捂住嘴巴，喉頭湧上了一股股又酸又燒的溫熱胃液。

　回頭看了眼小魔女們白得嚇人的臉色，威廉不由得伸手撓了撓後腦杓。

　失策啊……積屍淵雖然確實“富饒”一點，但衝擊力比鏽骨高原要猛上不少，而自己貌似有些高估小魔女們的心裡承受能力了。

　“不用太在意眼前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確實和真正的屍體沒什麽區別，但更多的還是冥土規則下的產物，並不是真的有這麽多人在裡面死掉了。”

　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威廉繼續開口解釋道:

　“積屍淵裡一共有十二座深不見底的黑潭，潭底鏈接著冥河的部分支流，當靈魂被冥河卷走之後，便要被一點點洗掉過去的印記。

　然而大部分人對於死亡那一刻的印象，往往都是最深的，所以在這些極為深刻的印象被冥河衝刷掉之後，最難以消解掉的關於死亡的烙印，就會被當成廢物，排到冥河的支流裡，然後通過某種規則獲得形體，再由黑潭的底部被排出。”

　“所以你們其實不用有太多的反應，把這些屍體當成某種天生地長的東西就好，它們雖然看著可怕了點兒，但實際上就跟下雨之後，樹根上冒起來的蘑菇差不多。”

　隨著威廉的解釋， 眾人的臉色總算是稍微好看了一些。

　然而遺憾的是，他們才剛下定決心，跟著威廉一起踏了入漆黑的河水沒多久，岸邊那些“蘑菇”組成的小山包便顫動了起來。

　一具具白花花的“蘑菇”，自小山包中歪歪斜斜地擠出，在成千上萬張泡得腫脹發白的臉上，數不清的渾濁眼眸定定地望了過來，那些空洞無神、部分甚至還有些缺損的眼珠中，亦出現了某種極為熾烈的情感。

　那大概是將面前的一切血肉撕碎，並取出其中的靈魂，以填補自身失去的某種東西的原始渴望。

　“……”

　回頭看了看幾千雙懵逼的眼神，威廉忍不住抬手搔了搔腦袋，些微有點尷尬地解釋道:

　“蘑菇長得太多了的話，稍微出幾千個變異的，其實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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