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等著看吧。”
用滿含憐憫的目光瞥了眼冥頑不靈的自己後,真教皇馬洛斯知道已經無法勸服他了,遂一口氣將手中的書冊翻到最後幾頁,搖頭冷聲道:
“不過,那也要你能活過今天才行!”
伴隨著兩道紙張被扯下的撕裂聲,大量隻存在於灰朧荒野中的霧氣瞬間擴散,迅速遮掩住了馬洛斯的身形, 僅在教皇安的眼中映下了一道愈發朦朧的人類虛影。
不好!
察覺大事不妙的安神情一緊,顧不得心疼自己的積累,在快速拉開距離的同時,有樣有學地將智慧之書中最靠後的幾頁一並扯下。
“給我……停住!”
隨著教皇安的一聲輕喝,威廉曾經歷過的強力壓製瞬間蔓延開來,但程度方面卻強出了不知多少倍,而且性質方面也出現了異常微妙的區別。
在這座足有十幾座足球場大小的封閉空間內,不僅所有用以逃離的挪移都遭到了封鎖,甚至連時間都好似被減慢了一樣,一切的一切都變得遲緩了起來,直到最後徹底歸於停滯。
甚至連馬洛斯身上正迅速擴散的灰色濃霧,一樣在某種莫名的強大壓製力下,被強行按在了原地,不僅空氣的流動遭到閉鎖,甚至連光線和聲音都被凝固住了,連一星半點的變化都做不出來。
“這……是……什麽?”
在濃重的灰霧中央,一豆黑得不見半點雜色的靈魂之火幽幽亮起,馬洛斯滿含訝異的靈魂波動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
“空間錨……不!我並不是抵抗……不了空間上的壓製,而是根本無法……操縱這一刻的**, 所以……這是時間……的力量?
了不起!真了不起啊!不愧是……我的意志化身,在我走遍……冥土的時候, 你居然已經領會到了……部分時間的真意?難道……這就是你兩千年積累……下來的成果嗎?”
“……”
不,這可不是什麽兩千年的積累,只是兩個月前的一次狗屎運而已……
聽到另一個自己發自內心的誇讚後,教皇安的面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赧然之色。
在被奧術帝國那位第一執政瘋狂追殺的時候,自己便親身體驗了一下什麽叫做時間的力量,而且在光明教皇出手救人後, 更是在旁邊趁機細細揣摩了不知道多久,借著那古怪筆記上已經基本純熟的時間之力,自己才算是勉強悟出了一點點東西來。
不然的話,像時間這種雖然一直存在,但卻虛無縹緲到根本抓不住的力量,自己怕是連門檻在哪兒都發現不了,別說區區兩千年了,哪怕再研究上兩萬年,都不可能有現在的成果……
話說,附近的時間已經接近停滯了才對啊?為什麽另一個“我”的靈魂還能說話?
……
“真是可惜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似乎已經完全適應了那種一切都被拖長的感覺,真教皇馬洛斯“說話”的速度一點一點恢復了正常,甚至連周邊已經停滯的霧氣,都以極為緩慢的速度再次開始了擴散。
在教皇安無比震驚的眼神中,灰霧中馬洛斯的身影極緩慢地搖了搖頭。
“你對時間的研究,一定異常繁複且龐雜,但我將你的意志完全抹除並吸收後,必然免不了損失一部分的記憶和知識。
而你有關時間的這部分研究, 如果出現了過多的缺損, 我實在是沒有信心、也沒有那個精力來幫你補全了……
真的可惜,我一開始真該答應你的條件的。
如果你能主動配合我的吸收,說不定我也有機會一窺時間的奧秘,然而現在……恐怕人類對時間的探索也只能停步於此了。”
不……不可能!時間應該是絕對的!他為什麽還能動彈?
被眼前難以理解的場景驚到,教皇安咬牙暫時松開了一瞬對時間的封鎖,並抬手召出數枚異常粗大的巨型雷槍,趁著“自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催使雷槍洞穿了他的身體,將灰霧背後的人形虛影扯得四分五裂。
“別掙扎了。”
伴隨著一道冷淡的勸告聲,馬洛斯即便已經被雷槍扯碎,但卻依然還堅挺地“活”著,身周的霧氣不僅沒有消散,反倒趁著時間重新開始流動的時候,將范圍擴散到了原本的十倍有余。
至於教皇安全力催發的雷槍,雖然成功扯碎了馬洛斯的“身體”,但卻並沒能成功穿透黑霧,那幾枚雷槍在離開黑霧范圍的瞬間,便沒有任何征兆地擺脫了教皇安的控制,亦沒有任何緣由地瞬間潰散,直接化為了最最基本的純淨元素,仿佛從概念上被徹底殺死了一樣。
“就像你靠著兩千年的鑽研,揣摩出了時間的奧秘一樣,曾經親歷冥河,又在冥土中呆了兩千年的我,同樣領會了部分死亡的真諦。
只不過,死亡神職已經有了自己的主人,如果我再繼續走下去的話,一定會遭到抹殺,但身為亡靈的我除了死亡外又沒有其它選擇,所以隻好取了個巧……”
說到這裡時,馬洛斯被雷槍扯碎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地互相拚接彌合,最後重新化作了隱匿於灰霧當中的人形虛影,聲線平和地開口講述道:
“冥土的前身是遠古死神的神國,亦是最初那位死神賜予一切亡者永恆的居所, 所以才能近乎無限一樣地向外擴大下去。
但那位遠古死神大人,在初次嘗試轉化神國時並沒有完全成功,在冥土的核心區域留下了一大塊荒野,算作介於冥土和真神神國之間的存在。”
“而我為了繼續在死亡之路上走下去,便偷偷從那塊荒野裡截走了一塊兒,並靠著我自己仿造的智慧之書,將這些霧氣與我的身體結合,強行撐開了一座小小的神國……”
說到這裡時,馬洛斯的身影抬起手,朝自己的腦袋中虛虛一指,淡淡地道:
“至於這枚只有豆粒大小的黑色火苗,其實並不是亡靈的靈魂之火,而是我作為死亡之神所點燃的神火。
雖然這火焰孱弱得一口氣就能吹滅,且僅在我身邊的這團霧氣中能夠被點燃,但它的的確確是獨屬於真神的象征,而我,也是貨真價實的死亡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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