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知道威廉在心裡損了自己一把，在盯著相談甚歡的大胡子們看了半天后，小富婆本就已經為數不多的耐心，終於徹底被消耗到了極限。

　她偷偷伸手過去在威廉的肋骨上捅了捅，等威廉疑惑地看過來時，隱蔽地歪了歪身子，把腦袋湊到威廉頸側，跟他耳語道:

　“他們說的話好無聊啊，我能先離開這兒去街上看看嗎?”

　威廉聞言挑了挑眉，學著她的模樣歪了歪身子，有些奇怪地回答道:

　“這種事問我幹什麽?你又不是我的部下，只是單純順路和我們一起來北境公國而已啊，真要是不願意呆在這兒，那就直接走唄。”

　聽到威廉的回答後，卡麗娜輕輕捏了捏小拳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就是……就是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好，雖然他們說話的確很難聽，但也確實在招待我們啊，在別人家做客的時候，一聲不吭就離開，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了?”

　嗯?你覺得我們這是在做客?

　聽到小富婆的理由後，威廉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她的盤子，那被燒成灰的半個雞屁股赫然在目。

　我覺得，你可能對“招待”這個詞有點誤解，這種上菜隻給上半拉雞屁股的行為，一般不應該叫做“羞辱”嗎?

　順著威廉的目光看了看，卡麗娜終於想起了自己現在的“弟位”，人家明顯都沒把自己當客人，那還跟他講什麽禮貌?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屈辱，小富婆的臉色忍不住又黑了下來。

　“哼！他們不給我面子，我又憑什麽要給他們面子?”

　憤憤地瞪了那兩個眼瞎的混蛋一眼後，一向教養極為良好的卡麗娜，少見地做出了一件相當失禮的行為——

　她悄悄起身離開了宴席，貓著腰朝門口摸了過去。

　“……”

　威廉微微側頭瞄了眼小富婆的動作，在注意到她那幅生怕被叫住的模樣後，嘴角頓時忍不住抽動了幾下。

　就這?你就是這麽不給人家面子的?那你很棒棒哦~

　目送卡麗娜躡手躡腳地推門離開後，威廉相當無語地搖了搖頭，一口老槽卡在喉嚨裡不知道該怎麽吐。

　如果非要強行分個類的話，那小富婆大概是最為標準的“好孩子”，屬於即使明知道老師不會檢查，也會把暑假作業認認真真全寫滿的那種人。

　威廉甚至覺得，如果卡麗娜能去看電影的話，哪怕整場只有她自己，估計她也會認認真真找座位號並規規矩矩地坐好，甚至還會一路看到字幕放完，鼓過掌之後再離開……

　作為知識教會在法蘭明面上的負責人，居然能養成這種處處顧忌別人感受的好脾氣，實在是想當難得，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天賦異稟”，還是該說卡梅隆老頭教的好……

　……

　小富婆相當講禮貌的提前退場，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宴會的熱烈程度依舊不斷在拔高。

　而凡金斯家和埃隆家族不愧是同出一源的遠親，一群大胡子壯漢很快對上了路子，進入了必不可少的拚酒環節，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依舊還在嗷嗷叫著互相猛灌，沒過多久就躺下了一大半。

　到時候了。

　瞥了下埃隆家族那兩名已經雙眼發直的旁系，威廉一臉淡然地把呵呵傻笑的哈利拎走，提著一大瓶烈酒坐到了他的位置上。

　對面已經喝懵了的家夥對此毫無反應，此時的他正東搖西晃地打著擺子，甚至都沒發現自己的對面已經換了人。

　與此同時，在旁邊默默聽了一整場的艾薇兒也起身走了過來，跟著坐到了威廉的旁邊，做好了套消息的準備。

　出於對哈利智商的“信任”，無論是威廉還是艾薇兒，都沒指望他能掌握“打探消息”這種高級技能。

　老父親真正的工作是“氣氛組”，具體業務內容是陪吃、陪喝、外加陪聊，只要把酒灌進對方肚子裡就算成功。

　哈利也沒有讓他們失望。

　即便事先並沒有人跟他通過氣兒，但他還是完美地完成了任務，靠著也就水準中等偏上的酒量，奇跡般地以一敵二，把埃隆家族的兩人灌得跟傻子似的，看著連眼神都開始失焦了。

　而正當威廉準備開始打探消息時，忽然聽到了吱呀一聲門響。

　他蹙眉回頭望去，卻驚訝地發現，進來的並不是準備扶兩個傻子去休息的仆人，而是剛離開沒多久的卡麗娜。

　此時的小富婆狀態有些奇怪，一張小臉兒煞白煞白的，眼神比這兩個已經喝醉了的傻子還要飄忽，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發生什麽事了?

　王后陛下也發現了卡麗娜的異常，頓時伸手輕推了威廉一把，示意他去問問到底怎麽回事，這邊的事情交給她就好。

　威廉點點頭，起身走了過去，伸手在小富婆的眼前晃了晃。

　“你的表情怎麽怪怪的?發生什麽事了嗎?”

　聽到他的詢問聲後，卡麗娜身軀微震，總算從失神的狀態中掙脫了出來。

　令人疑惑的是，她並沒有立刻回答威廉的問題，而是神情有些恍惚地伸出雙手，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虛托了兩下，好似在捧著兩個沉甸甸的東西似的。

　

　按照小富婆手指彎曲的弧度，稍微估算了一下具體的規模後，威廉有些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雖然有夢想是件好事兒，但你這個多少就有點兒過了。

　按照你的“天賦”， 這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那種段位，放棄過於不切實際的期盼吧，它們最終只能給你帶來痛苦和懊悔而已。

　然而，就在威廉準備開口勸說她放棄這種奢望時，小富婆卻突然抬起頭，望著威廉一臉迷茫地道:

　“威廉，你說……世界上真的會有人能達到……達到這麽可怕的規模嗎?”

　唔……原來你比劃的不是自己麽?

　威廉詫異地抬了抬眉毛，在稍微思忖了一下後，表情相當確定地點了點頭。

　如果是別人，面對這個問題可能還會猶豫一下，沒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來，但威廉還真見過這個段位的女人，表弟妹波莫娜就是……嗯?

　想到這裡時，威廉抿了抿嘴唇，表情有些古怪地問道:

　“卡麗娜，你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種問題了，你剛才是不是在大街上碰到了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