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西卡小姐，今天實在是對不起，讓您見笑了。”

　說道這裡時，年長的神官回頭看了眼依舊堵在路上的車隊，一張老臉臊得通紅，訥訥地道:

　“那位弗蘭奇大人我之前也見過幾面，過去的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但在被教皇大人提拔成輔祭之後，他就……唉……對不住。”

　“沒事，我可以理解。”

　剛剛發生的交流並不愉快，傑西卡的臉色也不太好看，搖搖頭道:

　“威廉和我說過一句話，唔……原話我沒記住，但大概意思是‘一百個人裡面，什麽樣子的人都有。’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貴教會的大部分人都很好相處，偶爾出幾個拎不清的人倒也正常。”

　“唉……慚愧……”

　年長神官聞言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既羞且慚，還有一絲濃濃的懊悔。

　雖然對面的女騎士嘴上說可以理解，但她臉上的神情依舊難免疏遠了些，雖然沒有給自己擺臉色看，但也明顯不比之前，顯然是被弗蘭奇大人狠狠得罪了一把。

　沒想到卡麗娜大人臨走時留下的情分，居然在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上消耗掉了不少，真是……唉……也不知道剩下的情分還能扛幾次。

　雖然有教皇大人在，那位威廉領主不至於真和教會撕破臉，但再想有以前的待遇怕是也不可能了。

　在傑西卡告辭離去後，年長神官忍不住再回頭望了下身後的車隊，眼神中滿是費解之色。

　那位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為什麽現在變成了這副做派?權力對人的影響居然有這麽大嗎?

　……

　“威廉，你發現了嗎?只不過才兩天不到，他就已經徹底被權力改變了。”

　看著坐在大公位置上一臉“不怒自威”的蘿卜，艾薇兒神情複雜地回頭，對面色淡然的威廉說道:

　“你真的覺得他是合適的大公人選嗎?我在他的眼睛裡，只能看見正在膨脹的權力欲，卻看不到準備擔負責任的謹慎和莊重，我不認為他會是一名合格的大公。”

　威廉聞言瞟了羅伯一眼，隨後默默點頭認同了艾薇兒的說法。

　人的眼睛是騙不了人的，羅伯雖然身形筆挺神情嚴肅，看上去似模似樣的，但他眼睛裡的喜悅和倨傲已經快要溢出來了。

　就算自己暗搓搓地折騰了他好幾次，一再暗示他擺正位置，但這貨還是沒能留在地面，終究還是重新飄回天上去了。

　嗯……不過飄了也好，現在他飄得越高，等遭到恩維家族反撲時就摔得越狠，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會教他做人的，孤立無援外加武力威脅，只要他腦子沒出問題就一定會投靠過來。

　畢竟蘿卜這種東西雖然摸著挺硬，但下鍋好好煮一煮的話，軟得也一樣很快。

　在盤算好了今後怎麽煮“蘿卜湯”後，威廉眼神微微閃爍地回答道:

　“確實，他不會是個合格的大公，但我們的選擇也不多啊，除了他就是他那個似乎很受寵的弟弟了，我不覺得他的弟弟會比他好到哪裡去。”

　“……”

　艾薇兒聞言輕咬紅唇，回憶了一下惡魔血裔們這些年的奇葩操作後，無奈地歎了口氣道:

　“你說得對，是我要求太高了，比起一名得到了恩維家族支持的新大公，還是他要更合適一些，有個和他競爭的人存在，他盤剝領民的時候或許也能收斂點。”

　那你可就想多了。

　威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包括但不限於法蘭，對於幾乎所有人類王國的貴族而言，盤剝和搜刮普通人，那就是吃飯喝水一樣的基本操作。

　畢竟對於擁有超凡力量的這個世界而言，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純由普通人組成的軍團，上限只是零階的【精銳民兵】而已。

　繼續往上的話，那就是以職業者為主，以即將晉升職業者的，有相應天賦的普通人為輔，並將兩者摻雜起來的雜牌軍團。

　而那些已經覺醒了相應天賦的人，就算一輩子都沒能成為真正的職業者，也已經不能算作普通人了。

　那麽，比起吃力不討好的善待普通人來說，直接拉攏由普通人中覺醒的職業者，才是更具性價比的選擇。

　因此對於絕大多數的貴族來說，普通領民還真不能算真正的“人”，而是和土地一樣能夠提供固定“產出”的財產罷了，只有覺醒成為職業者，才算是成為了值得花心思對待的同類。

　所以，在普通人的數量真正能代表著“力量”之前，這個階層都不會是貴族階層們爭取的對象，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什麽善待。

　想到這裡時，威廉下意識地朝破曉領的方向望了望。

　話說，也不知道小黛西的進度怎麽樣了，貌似進度卡在【精神+8】已經很久了吧?如果短時間內不能再繼續提高的話，那批量喂“屎”製造職業者的計劃就可以啟動了。

　可惜的是，這玩意一次最多也就是一爐子，而且還需要小黛西灌注“真情實感”，不能大規模量產，不然的話攢上個三五七年，怕是能生喂出二十幾萬個低階職業者來。

　哪怕這些人都沒有天賦，這輩子都止步在一階，只能搓搓小火球應付了事，那也是一筆可怕之極的力量，整個神聖帝國都攢不出這麽多施法者來，只要沒有七階以上的大佬出來，推平法蘭簡直易如反掌。

　嗯……雖然現在貌似也沒什麽難度就是了。

　發現蘿卜已經“變質”，威廉等人也沒了繼續看蘿卜開會的興趣，補充了一批物資後，便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離開劍蘭城繼續北上了。

　只不過，他們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新任大公的，但新公上任的羅伯似乎忙得很，雖然要啥給啥“一路綠燈”，但人卻始終都沒露過面。

　對此威廉表示完全理解，而且還一點兒都不記仇。

　畢竟飄在空中是件很爽的事，但自己這些人的存在，就等於時刻提醒蘿卜他還不能飄，再說都當上了能夠頤指氣使的大公，誰還樂意來陪著笑臉全程伺候?

　他唯一的反應，就是遺憾地咂了咂嘴，並不記仇地掏出了筆和紙。

　可惜了，本以為是個能上大分兒的，但現在這麽看來，羅伯雖然算不上倔強黑鐵，但撐死了也就是個不屈白銀而已。

　嗯……這鍋蘿卜湯，看來還得燉得再爛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