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白眉老猴子低語呢喃。
昆侖神珍黑棒上,驟然閃起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輝。
宛若有幾個洪荒古字在縈繞幻現,但卻無法顯現而出。
“蒙塵許久,往事過眼雲煙......”
老猴子微微一笑,臉上皺紋堆積,聲音卻清亮:
“隨我一戰!”
刹那,老猴子一棒在手,微微一振。
轟隆——
整個水簾洞廣大空間裡,猶如長空開裂,天搖地動。
無數灰敗的顏色在消褪幻滅......
天與地都好像活了過來,煥發新生,噴薄旺盛生機!
磅礴囂張的戰鬥之意,在天地間劇烈激蕩。
每一個角落,每一片草葉,每一粒塵埃,都仿佛浸染了這股無窮無盡,不願屈服,誓不低頭的戰鬥之意!
猶如天地間的所有戰意匯聚一線。
萬流奔湧,全都收攏在黑棒之上。
老猴子輕揮黑棒,一眼看向韓湘子頂門上蒸騰的如仙身影。渾濁眼神中,頓起勢無可擋的凌厲氣概:
“道門又如何?”
隨著它的話語,黑棒落下。
天地間,僅可見巨大猙獰的漆黑鼎柱,傾覆而來!
宛若破天!宛若裂地!宛若浩蕩山海齊鳴!
韓湘子已經是驚心膽裂,竟是連反抗的動作也難做到。而他頭頂的霞光仙影,亦是被瞬間摧毀,支離破碎。
噗!
一棒而過。
韓湘子被打成一灘血肉,頃刻斃命。
頂門的霞光仙人幻象隨之消失,化為烏有。
“佛門又如何?”
老猴子看向敖乘坤頭頂上的佛子尊者幻象。
一棒而過。
敖乘坤恐懼萬分,已被嚇得當場崩潰。
噗!
堂堂西海龍太子,挾威而來,同樣被打成一片血雨,漫空飛散,當場斃命。
頭頂上雲蒸霧繞的佛子尊者,也被摧毀成灰,不複存在。
“妖魔又如何?”
老猴子轉眼,睥睨望向金翅鳥。
可憐金翅鳥蹲在岩石上,瑟瑟發抖,興不起一絲抵抗之心。
但是老猴子卻並未揮棒,淡然問道:
“家禽還是野鳥?”
金翅鳥哆哆嗦嗦地說道:
“野......野生......靈山的禽鳥......”
“既非家養的畜生,那便放過你。”老猴子說著,亦是一棒打出。
轟——
金翅鳥頂上的大孔雀虛影,被摧毀破滅,化為烏有。
旋即一道裂縫出現,風吹席卷,把金翅鳥卷入,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切經過,輕描淡寫,卻又風雲激蕩。
最終歸於平靜。
水簾洞廣大環境內,一片天清雲朗,安寧無聲。
老猴子遠望長空,渾濁眼神中的戰意漸漸熄滅。身上衰老腐朽的毛發,更顯得觸目驚心,仿佛下一刻便要變為飛灰。
它微微瞧了一眼手中黑棒,搖搖頭,又再一抖。
昆侖神珍黑棒化為細針。
老猴子順手一拋,細針越過半空,落在袁抗手中。
袁抗一把接過黑棒細針,仍是難以置信地看著白眉老猴子。心情之激動、複雜、感慨,簡直無法以言語形容。
片刻後,袁抗再才遲疑的問道:
“是......是大聖嗎?”
老猴子站在遠端,
仿佛遠在天邊,身影漸漸模糊,頭也不回地淡然道: “齊天大聖已經死了。”
“我並非他,只是一縷孤魂遊蕩而已,立即便要煙消雲消......”
“若非是你埋葬了老白眉,我也不會有短暫的蘇醒。若非道門、佛門、妖魔入此水簾洞,我亦不會現身。”
袁抗聽到這番話,心中念頭飛轉,思索關鍵。
“金箍棒、大聖旗,皆歸屬予你,我亦無什麽遺憾......”
“此水簾洞內的石雕石像,含有花果山一些氣運,你可收入大聖旗內,或許將來可用......此地即將崩塌,見縫即出......”
老猴子一邊呢喃說著,一邊邁步向遠方走去。
它的步伐蹣跚,形態枯朽,衰老逾發加速。似乎每一步都在潰散,都在消失,不過幾步後便要完全化為烏有。
袁抗趕緊衝上追趕,奮力大聲喊道:
“我是不是要重走西遊路?爭取大聖留下的遺產?”
老猴子的聲音淡淡緲緲的傳過來:
“觀音禪院、黃風嶺、五莊觀......你的路還長,是否走下去,一切靠你自己......天地皆有變數,你便是變數......”
聲音越來越淡化,宛若隨風散去。
袁抗奮力急追,但仍是追不上老猴子的蹣跚腳步。
僅可以見到,老猴子仿佛站在一片混沌灰暗的天邊,漸漸融入灰暗,仿佛落日余暉一樣在消逝。
“天與地,遮了眼......這眾生,不明意......那漫天仙佛,何時煙消雲散......”
老猴子最後的低語呢喃,終於隨風飄散。它的身影,寸寸縷縷潰滅,化為烏有,終於是不再存在。
一座朽化的高聳頑石,仿佛燭火,搖曳在天邊盡頭......
混沌灰暗的天邊,頑石猶如唯一的光。
......
袁抗緩緩止住腳步。
遠端的所有景象已經消逝,仿佛驚鴻一現。
淅淅瀝瀝......瀝瀝......
若有風拂面而過,隨即整個水簾洞內,居然下起小雨。
每一個角落皆是水花濺起,淅瀝有聲,充滿著說不出的動靜和活力。
袁抗靜靜站在雨絲中,過了半晌,再才回過神來。
千般疑問,萬般感想,仍要出了這水簾洞再說。
“大聖旗可收石雕石像?以後或許有用......”袁抗細細琢磨著老猴子留下的話,邁步向來時的路徑而去。
經過整個水簾洞內一番折騰,原本撲天蓋地般的數萬石雕石像,居然少了很多。被動蕩摧毀,化為大量廢墟。
不過留下的也有不少。
袁抗嘗試著祭出法力,溝通掌心大聖旗。
果然,毫不費力!
一樽又一樽石雕像被吸入掌內。
默默感應了一下,袁抗的心情再才有幾分歡喜。
大聖旗血印內蘊著一個巨大空間,以後有什麽東西,盡可以納入其中。
當即袁抗毫不客氣,能看得過眼的,無論什麽草木花石、雕像諸般事物,全都一掃而空,納入大聖旗內。
大半個時辰之後,所有能拿的,全都已經拿下。
袁抗滿意地松了口氣。
然後回頭又來到藍采和、韓湘子、敖乘坤,三人的死亡地點。
由於老猴子現身顯威,一番戰意囂張肆虐,原本倒地昏死的藍采和受到波及,也早就斃命當場,嗚呼哀哉。
八仙臨東海,又歿命了兩個......
或許是袁抗返來的腳步,引起某種反應。
藍采和、韓湘子的殘骸內,蕩起兩根黑線。就像之前見過的一樣,扭曲著飛越而起,在空中消失無蹤。
至於西海龍太子敖乘坤,則是成了血雨,毫不存在。
“來自東華洞天鎮宮元帥的變數+5000......”
“來自東華洞天鎮宮元帥的變數+0......”
“來自西海龍子敖乘坤的變數+0......”
“剩余變數:6850點......”
袁抗的精神共鳴中,突然得到提示。
“嗯,是我的變數跑不了,不歸我的變數也得不到......”
藍采和的死亡可以算我頭上,但是韓湘子和敖乘坤卻不算......
袁抗暗暗吐槽,變數隻得一份,結的仇可是三份,統統算他頭上。
隨著兩根黑線消失天外,整個水簾洞內,仿佛天塌地陷一樣,開始一片接一片的崩塌。
山丘傾倒,草石成灰,所有一切景象在掩埋。
袁抗早有心理準備,見怪不怪,冷靜地觀察周圍。
果然,一個仿佛門戶般的縫隙出現,有大量光線展開。袁抗立刻毫不猶豫,衝刺過去,瞬間穿過了縫隙。
僅僅只是眼前的雲霧幻變,冷風襲身。片刻後,袁抗的視線恢復正常,居然回到了傲來國近海州沙灘上。
不遠方,仍可見到龍女娘娘廟。只是此刻官兵巡邏,漁民和工役們在收拾殘局,感歎著海風天災,並不知發生何事。
。。。
與此同時。
遠離近海州的某個海岸邊角,淺海中豎立一座頗大的高岩。
高岩頂端范圍狹窄,有一顆蒼松亭亭如蓋。
蒼松下,擺著棋盤。棋盤上黑白玉子交錯,鏖戰正酣。
坐在左側的,是個年約三旬多的男子。長眉、鳳目、頜下幾縷黑須,頭髮隨意挽個髻,斜插一枝竹簪。
此人容貌俊逸出塵,穿著斜襟白色長袍,胸膛微微敞開,有一種放蕩不羈的瀟灑姿態。正是太白先生,李太白。
而坐在李太白對面的,同樣是個年近三旬的男子。
這男子和李太白完全一模一樣.
同樣的長眉、鳳目、頜下幾縷黑須,頭髮隨意挽個髻,斜插的是一枝精致玉簪。
穿著同樣的斜襟白袍,姿態同樣的放蕩不羈,瀟灑出塵。
不過和李太白唯一的不同,是此人有一頭披肩的黑長發,眉心豎起一抹仿佛青焰般的印記,更顯得豐神俊秀,獨具魅力。
除非之外,二人仿佛孿生兄弟一樣,再無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