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抗趕緊抬眼四周眺望。
在不遠處有個小水窪。
他立刻縱身過去。
借著水窪的水面倒映,打量自身。
可見確實已經是猴頭猴臉猴身,雖然仍帶有一絲本來容貌,但總體來說,就是一隻人形的大馬猴。
袁抗之前激動、喜悅、蕩漾的心情頓時變壞。
不過他轉念一想,又再挽回了一些心情。因為他在變化時,心裡的念頭和猴有關,所以毫不意外的變成了猴。
好吧,起碼證明變化有效,樂極沒有生悲......
袁抗瞧了瞧水面倒映的猴子,又伸手從耳後拔下一根毫毛,緊捏指間,心中暗喝一聲:
“變!”
蓬——
刹那雲霧濺射,地湧急風!
袁抗感覺到衣服又穿在身上,低頭一看,確實是酒肆夥計的青衣小帽打扮,手中還拎著跑堂的抹布。
他抬眼觀察水面映像,滿意地點頭。
這一次他變化時心中念頭所指,是酒肆的夥計。
結果相當完美,惟妙惟肖,假可亂真!
心情的激動、喜悅、蕩漾又再回來了......
那麽,大的能變,小的行不行呢?
袁抗想到這裡,又再拔下一根頭髮,緊捏指間,心中暗喝一聲:
“變!”
蓬——
刹那雲霧濺射,地湧急風!
袁抗已經感覺自己趴在地上,眼前全是大塊沙石和大片灰塵,所見草木皆是如山峰般巨大。
他趕緊對著水面倒映觀察。
果然,一隻纖細的青灰螳螂,展現眼前。
袁抗看著“自己”的綠豆眼、長須子、細腰肢,不禁打了個冷顫。
原來長得醜,是這個感覺......
他趕緊在意識裡溝通識海符籙,散去神通。
瞬間,恢復原本形貌。
從這一輪驗證可以看出,神通比法術強太多,變化隨心,不受局限。
變化的形象只要不被識破或破解,便能維持相當長的時間。
除非我無法拔頭髮或毫毛......
嗯,如果真有那種困境,法術又能運用。畢竟法術是意識所指,可做備胎。
袁抗得到滿意結果,終於覺得有了行走天下的本錢。
既然有了安身立命的起步本錢,那便不必再在山神廟多待了,可以重新出發前往下一地。
他正在沉思,眼角瞥處,見到水窪中倒映的自身模樣。
形象是十九歲的年輕人,身材修長,容貌俊秀,略顯文弱。
“為什麽我穿越到這個世界,樣子沒怎麽變?”
“難道是那個神秘人的安排?或者說偏偏如此巧合,就有一個合適的身份被我穿越佔據了?”
袁抗想了想,既然無傷大雅,那便不再多想。定了定神之後,遙望南方。
離此五十裡地外,便是涇河南岸的高陵縣。
當年袁家祖輩從東遷徙而來,先在高陵縣做生意扎穩腳根,再才在數十年前遷入長安。
所以袁抗年幼時,曾多次前往高陵縣祭祖,比較熟悉。
高陵民風淳樸,因鄰近長安京都,所以並未遭受戰爭。若是前往高陵,不僅能找到安身之處,也能開展尋找“問號”的旅程。
想到便做,袁抗拔下一根頭髮緊捏指間,心中暗喝一聲:
“變!”
蓬——
刹那雲霧濺射,地湧急風!
他已經變身一隻灰羽雄隼,
撲嗤嗤展翅而起,瞬間飛至半空。然後奮力揮翼,向南而去。 正所謂:“逍遙自在心,千裡快哉風”!
袁抗甚至想起那句歌詞:
“這就是飛翔的感覺,這就是自由的感覺,就像掙脫的感覺......
迎著風在飛舞,永不哭泣勇敢的心......”
袁抗如此展翅南飛,方覺天地之大,自身渺小。但是迎風激蕩之間,那種逍遙天地的暢快,卻又能振奮身心,志向高遠。
大約一個多時辰後。
袁抗變化的灰羽雄隼,掠翼越過高陵縣的城牆。
飛進一片低矮僻靜的居民區內。
正當深夜,萬籟俱寂。
袁抗落在簷上,再次變化成一隻老鼠,鑽進一個大戶人家。
好在此戶人家的後廚,還有余糧。袁抗尋到一些炊餅和鹹蘿卜丁,就著廚房內的清水,終於是囫圇飽餐一頓。
吃喝之後,之前的饑餓疲憊,終於得到恢復。
但終究是在牢房裡挨過苦,袁抗覺得困倦與軀體酸痛侵襲而來。隻好窩進後廚偏房的稻草堆裡,迷迷糊糊睡去。
大約在黎明時分,袁抗陡然驚醒。
此刻在偏房的破窗外,已經傳來公雞打鳴聲,狗吠聲,再加起早趕集的商販喧嘩的聲音,車輪馬嘶陣陣入耳。
“現在清晨,人並不是最多的時侯。就算沾上麻煩,也易於脫身。或許沿街觀察,能發現變數‘問號’的蹤跡......”
袁抗想了想,立刻起身悄悄出了後廚偏房。
他拔下一根頭髮,心中思索,再才暗喝一聲:
“變!”
蓬——
刹那雲霧濺射,地湧急風!
袁抗已經變為身穿藍袍束袖,挺胸圓肚,腰間寬絛牛皮帶斜挎黑鞘長刀,雄赳赳的莽壯武官。
這是巡城八品都尉的身份,也是街面上巡城兵卒們的頂頭上司。所謂現官不如現管,這個身份恰到好處。
如此形象,是袁抗在長安城時,最常見的武官形象。
“想不到變化世間人物,竟然周身裝扮攜帶等物一應俱全。”
袁抗摸了摸身上衣袍及飾物,心中既是驚訝又感滿意。
“走起!”
袁抗按著腰側長刀,邁開大步,向著沿街方向不緊不慢地走著。眼光環視四周,觀察可見范圍。
深秋清晨,仍有些寒霧飄浮,絲絲冰涼晨風掠過。此時未見陽光,街面上行人並不多。
大約盞茶時間,袁抗的目光一凝。
也是真巧,也或許是他本身就能吸引“問號”。
在他眼光瞥處,居然就見到一個商販打扮的中年男子,挑著擔子沿街向河巷集市走去。
在這商販頭頂上,有個若隱若現的青綠色“問號”。
“站住!”
袁抗快趕幾步,出聲喝止。
那商販男子被唬得一震,回過頭來,見是巡城都尉,趕緊放下擔子,躬身拱手施禮:
“小民參見都尉!”
袁抗盯著這個商販,正想如何詢問。
忽然!
男子背後,宛若揭開一層“皮”。
這個皮影狀的漆黑影子,突兀地從商販男子身上分離而出。
皮影的形象和這商販男子一模一樣,但是矮了一截,而且容貌漆黑,全身縈繞黑霧。手中拄著一柄烏黑三股鋼叉,表情凶煞。
袁抗暗暗咬了咬牙,表面卻不動聲色。
之前在牢房時,廚子身上出現的皮影凶人,也是這般模樣。
此刻的情形,也是如同在牢房那樣,漆黑皮影凶人對袁抗視若不見。似乎它看不見袁抗,而袁抗也看不見它。
皮影凶人只是盯著商販的後背,惡聲惡氣說道:
“當年你在東海碣山下,施舍了那孫猴子一籃梨果,並指點他去尋訪靈台方寸山。自己遭到報應,數百年輪回皆是貧賤。如若不然,你今日何必面對這芝麻小官卑躬屈膝?”
漆黑皮影凶人說著,掌中的黑霧化為粗鞭,每說一句便狠狠抽一鞭。
商販男子的背後,每挨一鞭,便發出淒厲的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