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瓢潑一般落下,水珠好像是珍珠鏈子斷了線,撲打撲打的從屋簷上落下,匯流在青石台階上,紅繩坐在台階上看著雷霆炸滅的蒼穹,小手推著臉頰,“這都過去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大師兄的兵器鍛造的如何了。”
旁側老邢溫酒和聲,“小姐,不是我老邢吹,就楚師兄那個資質,只要不是刨慶伯他家的祖墳,慶伯都不會拒絕。”
勝紅繩道,“可,可慶伯是先天高手啊,而且還是鑄劍宮的人,他那麽高的地位,怎麽可能聽楚師兄的安排?”
老邢把火盆上的酒水拿下,美滋滋倒了一杯,抿著酒道,“大小姐啊,這個你就不懂了!我給你講,這鑄劍師表面上看起來地位崇高,很有牌面,實際上在絕對的高手和天才面前,他們屁都不是!你見過沒見過鑄劍師排隊給高手送兵器的?”
勝紅繩好奇道,“有這回事?”
老邢兩口酒就打開了話匣子,“五十年前,通州府七品大俠——君子劍·莫玉風一劍擊退六品天魔道高手,以弱勝強,君子劍之名名揚四方,那一戰莫玉風的劍被轟碎,戰後百名七品先天鑄劍師爭先恐後要為君子劍鑄劍,甚至傳聞有六品鑄劍宗師要為莫玉風鑄劍,哪個場面,簡直是絕了,鑄劍師一邊給莫玉風送錢一邊求莫玉風讓自己給他打劍!”
勝紅繩聽著這武林軼事,不由道,“老邢,這,這也太玄乎了吧!七品只是先天,怎麽會有那麽多人給他送禮啊!”
“不玄乎!”老邢吐著酒氣,“通州府當年的高手不少,可是能夠在三十歲以下進入先天的不多,三十歲以下進入先天還能夠以弱勝強擊敗六品高手的更是鳳毛麟角,莫玉風這個人幾乎是通州府劍道的天才代名詞,他進入六品那是板上釘釘的,如果機緣巧合,未必不可以進入五品境界!而能夠與這樣一個天才高手結緣,那是一個鑄劍師夢寐以求的好事,收錢,這輩子不可能收錢的,賠錢也得和高手搭上關系!”
聽老邢這麽說,勝紅繩道,“那後來這個莫玉風是什麽境界?”
老邢道,“莫玉風最後收了一把叫乘風的劍,他得劍之後,又得到了劍道高人的指點,十二年進入六品,六品之後禦劍乘風去,逍遙天海間,至於何時入五品,這就不能知曉了,而那個給莫玉風鍛造了乘風的鑄劍師,如今是通州府鑄劍宮長老,通州府鑄劍宮一等一的大人物!”
就在這時,大門吱呀一聲推了開來,雙鬢斑白的周年漢子慶伯,挑著個油紙傘,大步流星的走了來。
“慶伯來了!”
勝紅繩急忙起身朝著慶伯甜甜道,“慶伯!”
慶伯看了一眼勝紅繩,隨後看向了老邢,“看不出來啊,你知道的還是蠻多的麽!”
老邢哈哈笑了起來,“慶伯說笑了,一點點江湖傳言而已,對了慶伯,我大師兄的兵器鍛造好了嗎?”
慶伯道,“沒有。”
老邢遲疑道,“您是先天鑄劍師,一把兵器不過把多個時辰,用得著這麽久嗎?”
慶伯道,“他要的那把兵器,很費事,我需要一些特定的材料,過些天才能來,我來這裡是要告訴你們兩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我聽楚公子講,他兩個月後要去參加拜山大會,可有此事?”
勝紅繩道,“有!”
慶伯道,“老朽覺得這拜山大會可以改成眉山論劍。”
此言一出,老朽酒醒了,整個人站了起來,“眉山論劍?十年一場三十歲之下最強武者朝廷比武大會?”
慶伯打量著老邢,
“沒錯,你說的很對。” 勝紅繩看著老邢的臉色陰晴不定,不由得道,“老邢,這個眉山論劍,是什麽?和拜山大會不一樣嗎?”
老邢一側,臉色發白,“說一樣,也一樣,說不一樣,也不一樣。”
勝紅繩迷惑道,“你把話說清楚啊,這車軲轆話我聽不懂。”
老邢道,“拜山大會是名山門派組織的武林盛會,武林前輩會再大會上挑選英才弟子,而眉山論劍是朝廷吸收武林天才苗子開設的比武大會。”
勝紅繩道,“這麽說來,參加眉山大會就能夠當官了?當官多好啊!比我們跑江湖要好多了!”
老邢搖頭道,“話雖如此,可眉山論劍又有個別名叫血色演武場!參加拜山大會,你輸了,只要承認失敗,對手不會對你下死手,而要參加眉山論劍,那你輸了就得死!眉山論劍的死亡率常年保持在九成以上,可以說進去一百個人,活下來的不超過十個!非常的殘酷,也非常的殘忍。”
大雨瓢潑,水花擊打在青石台階上,擊打著勝紅繩的心,勝紅繩擔憂道,“眉山論劍這麽危險,我們沒有必要去冒險……”
一側的慶伯開口道,“大小姐此言差矣!眉山論劍是危險,可要是走出眉山,渡過眉山論劍,那好處是普通名門大派難以企及的!不說別的,朝廷禦賜的兵器寶甲功法,還有朝廷才有的妖血戰馬麒麟馬坐騎,哪個都不是錢能買來的!真正的武道天才都會選擇參加朝廷,而不是去所謂的名門大派。”
說到這裡,慶伯頓了一下,“而且,參加眉山論劍,只需要楚公子一個人,他只要出圈,小姐你就可以跟著入朝廷,而拜山大會不一樣,拜山大會裡是有奴仆考核的,大小姐這功夫稀松的很,多半過不去,去眉山,是大小姐走出烏城的唯一途徑!”
說到這裡,慶伯已經把利害關系講明白了。
勝紅繩雖然心疼大師兄,可是,勝紅繩比誰都想要離開烏城,進入上層武林。
勝紅繩沉默了,小姑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定奪。
老邢眼神掃過為難的勝紅繩,看向了慶伯,“這件事情,我們是外人,我們不能做定奪,敢問楚師兄是怎麽講的?”
慶伯道,“楚公子非常讚同去眉山。”、
老邢歎了一聲,“這是楚師兄自己的選擇,我們本無權過問,可老鏢頭那我得有個交代,我想見一見楚師兄。”
慶伯指著大雨瓢潑的夜色北方, “我要來講的第二件事就是,昨天中午,楚公子已經離開趕赴瓊山了,不出意外,現在他應該已經到了瓊山山腳十二連環塢的地盤。”
此言一出,老邢和勝紅繩都跳了起來。
“我師兄走了?怎麽會!”
“我師兄怎麽走了?你怎麽不通知我們?”
慶伯掃視了一眼二人,轉身朝門外而去,“通知你們?通知你們去拖後腿嗎?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你們跟著楚公子只會拖累他,與其讓你們跟著,還不如楚公子自己去闖瓊山呢!”
慶伯甩門離開了。
院子裡,勝紅繩臉色發怒,不住跳腳,“混蛋!老匹夫!你欺人太甚……”
老邢愁眉不展,苦澀道,“大小姐,你別罵了,人家是先天,真的要生氣,一巴掌拍死咱們了,不過慶伯的話也不是沒道理,我們這樣的功夫,跟著只會拖累楚師兄,還不如楚師兄自己去提升的快。”
勝紅繩道,“可,可是老爹說讓我們監視楚師兄的!”
老邢指著大門外角落裡,“看,慶伯已經把錢帶回來了,這一次,他是要免費給楚師兄打造兵器了。”
勝紅繩急忙的吧角落裡包裹拿回來,包裹打開,金燦燦的金錠和金票,這是老爹給楚師兄打造兵器的錢,如今被全數退回,老爹擔心楚師兄半路拿錢跑路,所以才跟蹤,現在好了,錢留下,事情招辦,你們別來拖後腿就行。
勝紅繩感受到了一股無力感。
就好像說書人口中的那句話,天才和我,雲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