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妮覺得這個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身上永遠籠罩著一層捉摸不透的迷霧,即便她執掌不朽之城的內政部門、負責調度組織裡所有部門的所有後勤工作,但她仍不知道不朽之城現在有幾個正在進行的黑色機密任務。禁衛軍的任務就在內政部門的權限之外,並且執行的任務全都有著黑色或者深紅機密等級。禁衛軍系統一個獨立體系,康斯坦丁並不參與行政部門的運作,內政部門同樣也無權了解禁衛軍的所作所為。然而禁衛軍卻在某些事情上擁有決定權,可以對內政部門的關鍵決策作出干涉,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代表君主做出決定。
這就意味著,必要時刻禁衛軍系統就是內政部門的上級,類似於封建社會裡的領主特使。
如今擁有高於這種權限的人又多了一個,這才是令斯蒂芬妮最不高興的地方。
即便維克多·馮·杜姆在拉托維尼亞的問題尚未徹底解決時不會加入到不朽之城的運作中,斯蒂芬妮也已經準備好了與那個鐵面人玩一場辦公室政治的遊戲了。她之所以會跑到辦公室質問薩洛蒙只不過是她玩的一點小把戲而已,她早就知道薩洛蒙的決定不會動搖,將自己的委屈表現出來能夠讓薩洛蒙認為自己欠她一個人情,或許未來在某些方面將會對她妥協。
薩洛蒙笑了笑,從辦公桌上拿來了數據終端。
斯蒂芬妮總是犯一個錯誤,她總是忘了自己的上司是一位施法者,哪怕不使用第二視覺閱讀她的思維表層也能夠通過她的行為模式從靈魂之海中打撈出未來的小碎片,以此推測出她的意圖。這不怪她,她過去的人生中所學習的權力把戲面對的都是普通人,即便她佩戴了薩洛蒙贈送的防護心靈和模糊預言的飾品與胸針,那樣的防護等級面對薩洛蒙這樣強大的施法者時並是不每次都能起作用。
不過他也樂意遷就斯蒂芬妮·馬利克的小心思,這對他來說相當有趣。
“okay,讓我們看看旺達·馬克西莫夫現在的任務進度……沒錯,就是這份了。”他用基因識別鎖打開了一份文檔,然後將數據終端遞給了斯蒂芬妮。“事實上你有資格解鎖這份文件,只不過你一直沒去看而已。”
斯蒂芬妮嘴裡發出十分可愛的擬聲詞,就好像漏氣的氣球那樣。她懶洋洋地翻看了起來文檔,“我只看到了旺達·馬克西莫夫把羅比·雷耶斯送進醫院,之後就再也沒有關注了。她難道不應該完成任務了嗎,為什麽會拖延到這個時候?”
“因為我要照顧你,加布!”旺達面對餐桌對面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小男孩,臉上露出微笑。“你也看到了,羅比受傷住院,必須要有人照顧你。”
“我知道。”加布·雷耶斯滿臉愁容。以他的年齡來說,加布·雷耶斯顯得相當乖巧懂事,這或許是他殘疾之後的唯一收獲。眼前這個自稱旺達·馬克西莫夫的紅發女人聲稱自己是哥哥的朋友,在羅比出意外之後還帶著他去重症監護室裡看望他,而且重症監護室高昂的醫療費也是這個女人付的,所有帳單全部結清——加布看到那份帳單時幾乎要暈過去。作為管理家庭帳戶的人,他很清楚那些數字對於這個家來說是天文數字,羅比修一百年車也賺不來這些錢,而他又是個什麽都乾不了的殘廢。
加布·雷耶斯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哥哥的這位朋友,但他完全不敢聲張,也不敢讓紅發女人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個女人究竟有什麽打算。作為一個貧民窟的孩子,他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這回事。見到加布·雷耶斯沒有反對,旺達·馬克西莫夫就這樣在客廳沙發上住了下來,不僅每天都要帶著加布橫跨整個洛杉磯去醫院看望羅比·雷耶斯,還十分貼心地負責了加布的一日三餐以及所有生活起居。
慢慢地,加布·雷耶斯也慢慢放松了警惕,他能夠感受到紅發女人是真的在照顧他,而不是為了什麽暫不可知的目的。而且……起碼旺達的料理水平要比自己的哥哥好上幾百倍,加布實在不想早餐就吃微波爐加熱的披薩了。現在他每天都能吃到一些不錯的東西,雖然蔬菜有些多,但他還是相當喜歡這些食物。
“發生了什麽?”他發現旺達的臉色在接到一個電話之後就變得相當難看,這讓加布也緊張了起來。“難道是羅比……”
“不不不,一切都很好。”旺達思量著要怎麽解釋這件事。“醫生們把羅比安置在了普通病房。”她說,“他應該很快就能出院了。”
“那我今天能去看他嗎?”
“大概不能,還有一些手續要辦。”旺達勉強笑了笑,“我先去醫院看看,晚餐前一定能夠趕回來。如果你肚子餓的話,冰箱裡有……”
“牛排沙拉。”加布說道,“我知道,我只是覺得牛排沙拉這種東西很奇怪。”
“紐約人就是這樣吃的。”旺達拿起外套,拿上鑰匙,“說實話,我也覺得很奇怪。”
“馬克西莫夫女士,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抵達洛杉磯綜合醫院並且表明身份之後,旺達在會客廳待了十分鍾,緊接著一位身著深藍色女式西裝的白人女性就操著聽不出口音的英語向她走來。“相信您已經初步了解了情況,我對重症監護病房失火一事表示遺憾。我們將盡全力協助警方搜索羅比·雷耶斯的下落,並且我們還將退還醫療費用,在給出賠償的同時為羅比·雷耶斯的未成年家屬購買一份終生保險。”
“我不是……好吧,謝謝。”旺達點點頭。她開著租來的汽車進入醫院事就已經發現了停在附近的消防車,她也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為了不讓加布·雷耶斯太過擔心,她臨出門前就施法將電視天線掰彎,以免加布看到新聞。
見到她的態度沒有預想中的咄咄逼人, 那位白人女性也稍稍放松了一些。
重症監護病房失火這種事對於一家醫院來說是天大的醜聞,更何況醫院還要背負沒有及時通知病人家屬的責任,如果病人家屬將這件事捅到媒體那裡,那對醫院經營者來說是不小的麻煩。不僅要應對當地政府部門的各種檢查,醫院自身也必須發布一份聲明來表示遺憾。如今只是退還醫療費用以及贈送終身保險就能解決病人家屬的問題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作為負責人之一的克裡斯蒂娜·加利博士感覺自己有時間去應付政府部門的調查。
“我想要看看當天晚上的監控錄像。”旺達說道。
“當然,這是您的權利,我會讓我的秘書帶您去安保室查看監控錄像。很抱歉我不能陪您一起去,我希望您知道我有多難過,這樣不幸的事對於任何人、任何家庭來說都相當難過。”
無論克裡斯蒂娜·加利博士說什麽,旺達都只是點頭。她實在不太能應付這種虛與委蛇的客套,她早就透過克裡斯蒂娜·加利博士的眼睛看到了她真正的想法。更何況,旺達早就推測出了重症監護病房失火的真正原因,那就是羅比·雷耶斯蘇醒了。
“這是我的秘書,蘿拉。蘿拉,請你帶著馬克西莫夫女士調閱監控錄像,我相信她一定很想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