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自然是後者，雖然哈密爾法師沒有直接回答，維多利亞·漢德卻心領神會。

“不朽之城?”她問道，“還是拉托維尼亞?”

“不朽之城的防禦措施是我們親手製造的，用來防止有人把不該出現的存在召喚到現實，破壞重要設施。拉托維尼亞的防禦措施是他親自設計的，但相比起防禦外維度的存在更加注重物質宇宙的進攻，禁衛修會就是防禦措施中的一環。”哈密爾法師說道，“他是有史以來最強大、最具智慧的人類，但是他不願意走向最後一步，因為那意味著現實都將成為虛幻，求臻之路無窮無盡，但等在終點的並非我們想要的答案。”

維多利亞·漢德問道，“所以這就是我的課程?讓我知曉一些巫術的秘密?”

“你已經經過了四天的學習。前四天是讓你了解這個世界的真相，後一天是為了讓你理解，最後兩天是為了讓你休息。七天時間，不多不少，你的學習之旅本質上也是一種儀式。儀式不一定需要長篇累牘的文字，不需要激情勃發的祈禱，行動本身就帶有隱喻，這就是巫術的本質。”哈密爾法師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於是他安慰道，“這是一場安全的儀式，用來保護你的靈魂與身體不受汙染。從此往後，權力、金錢、榮譽等等令凡人困擾的事物都不會讓你感到迷茫，因為你已經看到了高處的風景，自然不會在意腳下的淤泥。現在你已經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以及我們要為保護人類奉獻出什麽東西。當你的生命系與人類種族生存之時，那還有什麽是可猶豫的呢?”

“你的話前半段聽起來很像嬉皮士傳教時的布道詞。”維多利亞·漢德咬著牙，“我見過那些學徒服藥後的樣子，他們的眼睛會再晚上閃閃發光。我絕不要像那些嬉皮士一樣吞下LSD，我不是癮君子。”

“別擔心，學徒服用的藥物跟你沒關系。”哈密爾法師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不過我承認，那些古老的方劑裡的確有一些麥角二乙酰胺，早在千年以前我們就認識到了麥角菌的作用。我們的工作就是利用外維度的力量來對抗外維度，愚笨的學徒需要利用微量藥物才能入門。相比起他們將要看到的恐怖幻境，藥物幻覺已經稱得上安全了，而且副作用也能夠承受，畢竟總比讓他們徹底發瘋要好得多。”

見到維多利亞並沒有立刻表示反對，哈密爾法師繼續說道，“我向你承認，走上這條路就是一隻腳踏進了地獄裡，你在這座建築裡見到的所有人全都不得好死。活著的時候使用了多少魔法，欠下多少帳單，死後就要承受多久的折磨。即便如此我們依舊去做了，因為除了我們就沒有人有能力做到我們該做的事了，因為我們發過誓，要用自己的一切去守護人類種族的存續。沒有任何正義比人理存續更高，沒有任何道德比人類存續更低。”

老秘法師肉眼可見地頹唐，仿佛那些豪言壯語和他沒有關系。維多利亞·漢德明白這種催促他人往前走的使命感，接受使命意味著要放棄很多東西，時至今日她都未能成家，就連業余時間也沒有，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在工作時，居住的寢室只有一張床一台電腦。

有時候她會恍然，弄不清自己究竟在做什麽。

“我們看得太遠，是人類中的異類。不會有任何一個正常人會相信你所看到的一切、相信我們所抵抗的一切。所以他才會建立拉托維尼亞，用科學的力量來讓我們更加強大。現在，你是想繼續學習，還是看看大腳雪怪?”

雖然所有人都已經知曉了答案，

但是正式承認與私下懷疑是不同的事。攝政維克多·馮·杜姆召開了記者會，承認了突襲荷蘭海牙的聯合國拘留所搶走被前南斯拉夫刑事法庭關押囚犯的事實，同時也公布了海牙法庭拒絕歸還犯人供拉托維尼亞政府審判的文件。按照發言稿所展現的那樣，外交發言人態度強硬地要求聯合國正視聯邦的地位，尊重南斯拉夫聯邦的政治實體，否則將會逐一公布所有試圖滲透南斯拉夫的特工，並且以處死間諜作為回應。

“我不認為現在的聯邦有什麽地位可言。除了地緣政治和軍事戰略地位以外毫無重要性可言。”珀伽索斯型天馬重型突擊運輸艇有著極為強大的電子信息戰設備和防護裝置，在突擊運輸艇上全程觀看新聞電視直播的皇帝忍不住對漢謨拉比說道，“不過虛張聲勢也是一門藝術。現在五常都擁有核武器以及投送核武器的能力，但是不啟用核武器的時候只能依靠常規軍事手段，這在政治與經濟上將造成極為嚴重的影響。因此，低烈度、低影響的斬首打擊特種作戰就成為了大多數國家的選擇，我們所展現的能力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不亞於特種行動作戰中的核武器。”

“您的意思是，傳送打擊才是我們威懾力的由來，而不是軌道打擊?如果其他國家也掌握了傳送打擊技術，那麽拉托維尼亞就再無優勢可言。”漢謨拉比問道，“您認為黑爾將軍可能會把齊塔瑞人的傳送台送給美國軍方嗎?”

“九頭蛇始終是自私的，如果不把她逼迫到極限，她會永遠攥緊那台機器。”

皇帝毫不猶豫地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在他眼中，黑爾將軍所謂的在外星艦隊下拯救人類其實還是有些小心思的，如果人類真的因為那個所謂的外星聯盟獲救，那麽能與外星艦隊進行溝通、成為聯盟委員會一員的黑爾將軍自然會擁有史無前例的政治地位。皇帝第一次見到黑爾將軍就聞出了她散發出的濃濃野心氣味——皇帝很欣賞有野心的人，然而黑爾將軍卻愚蠢地將期望寄托在自己不了解的組織身上，更是愚蠢地、盲目地被欺騙了。自始至終皇帝都認為黑爾將軍無法擔當重任，最多身居中層進行基礎工作。

“她會意識到傳送打擊與那台機器之間的技術原理並無差別，如果她想要從我們這裡得到什麽東西，極有可能會以此為借口進行敲詐。”一旁的阿蒙給出了提示，“現在我們需要露比向我們通道那台機器的位置。立刻馬上，然後將其帶走。柯博伊帶星堡的重要程度完全比不上拉托維尼亞的威懾力，如果沒有拉托維尼亞，我們就是去了生產基地，到時候所有命脈都會被火星把握。”

“但是露比的參與進度很不理想。”漢謨拉比說道，“根據吉迪恩·馬利克以及白宮的線人匯報，情報卷宗A-11415，黑爾將軍似乎對自己的女兒起了疑心。雖然已經將日常事務交給露比處理，但露比卻始終沒有抵達華盛頓，而是在訓練營裡進行工作和訓練。”

“這件事之後再說。”皇帝調出飛行路線圖，此時距離波黑只有不到十分鍾的行程了，這還是算上後方裝載了裝甲車的突擊運輸艇的速度，“我們要先幫維克多解決這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