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磐、莫鏢師等人早在孟凡偷看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他,但是為了不打擾正在練武堂中的兩人,都選擇暫時不說,兩人交手過後,這位偷看者,自然要被請出來。
孟凡悻悻地從門後走出,當然十分心虛,他知道自己耽誤了不少時間,所以顯得很不好意思,來到眾人面前,一直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你倒是來得很巧啊,孟凡”,莫磐並沒有數落他,反而是站在一旁的顧老伯率先開口說話,“他們兩人剛剛比完,你就來了,你這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顧老伯說得很慢很慢,他說話的速度似乎都比不上蝸牛爬行的速度。
孟凡還能怎樣,只能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來晚了”。
可無論孟凡怎麽道歉,莫磐都好像一個局外人一樣漠不關心,他終於說話:“下一場是愛女和孟公子的切磋,孟公子遲到,按例……”
這時,將頭髮扎起來的莫羨之跳出來說:“爹,又沒開始,算什麽遲到,他不是來了嘛”,站在她身旁的莫現連忙想將她拉回人群中,“爹說話,你插什麽嘴”。
“哥”,莫羨之猛地一甩手,掙脫了莫現的阻撓,出現在了莫磐的眼前,撒嬌似的說:“爹,他哪裡晚來,我和他這一局還沒開始,就不算晚來”。
莫現也跟著出來,依舊耷拉著頭,避開父親的眼光,拉著妹妹的手就往後撤,可莫羨之的小脾氣一上來,朝莫現大聲喊道:“哥,我怎麽了,你還怕我打他不贏”。
莫現的確怕他這位妹妹切磋輸掉,因為他買的可是妹妹贏,若她真輸掉了,剛剛贏的可要全吐出去,還要賠不少錢,盡管那次試探孟凡認輸,但在一旁觀戰的他看出這兩人若發揮全部實力,應該是個五五開。
論實力,自己的確打不過莫一一,這點他心知肚明,所以還不如利用這點來賺些錢財,他安排了這麽多,就是為了讓妹妹能夠不費吹灰之力就取勝,挽回他們宗家的顏面,可莫羨之如此跳出來,自己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所以他絕不允許出現這種情況。
“莫現,你給我站住”,莫磐的聲音讓莫現每前進一步都如履薄冰,隻得停了下來,“放開我的手”,有了父親的命令,他怎麽還敢抓住妹妹的手。
“轉過來,看著我”。
莫現還是背對著,他不敢看,因為他知道,如果他看了,自己的後背一定會發涼。
“轉過來,看著我”。
一旁的莫羨之看熱鬧還不嫌事大,笑嘻嘻地用兩手緊緊地貼在莫現的雙臂上,“哥,爹叫你呢”。
莫現就如此被自己的親妹妹給掰過來,面對面的面向父親。
“爹,既然妹相比,就讓他比吧”,莫現膽怯地將這句話不利索的說了出來。
“混帳東西,你還有臉說,你可還記得你是我的兒子,你是莫家的少公子,興龍鏢局未來的掌櫃,你練武練成這個樣子,你還有臉出來,還有臉出去廝混,說,以前在我面前的切磋是不是都是裝樣子”。
莫磐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字字如雷暴,在周圍炸裂開來,一時間沒人敢說話,也沒人願意說話,就算是平常充當潤滑劑的顧老伯也默默站在一旁,並沒有幫著莫現向老爺求情。
雖然罵得不是自己,可莫羨之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父親動過如此大怒,一刹那間,臉色變成青灰,沒了剛才的色彩,神思也有些恍惚,瞪大眼睛驚恐地望著哥哥。
“爹,
我錯了” 這回,輪到莫現在這裡認錯。
“我不是你爹,你也不要叫我爹,我沒有你這麽個兒子”,莫磐氣衝衝地朝莫現發泄著心中對他的不滿。
“我讓你去毓秀山你不去,你說在家中習武也是一樣的,這算習武嘛?這是習武嘛?回答我”。
“爹,我錯了”
“回答我”,莫磐怒目而視,就那余光,孟凡都覺得心跳肉跳,一開始只是以為莫磐是莫家宗主,要處理莫氏領地內大小事物,所以不苟言笑而已,沒想到這位宗主的怒氣竟然如此之大,自己要是活在莫家宗門,真是吃不了兜著走,又想起在陽城的往日時光,相比之下,自己處境真是好得不得了。
“過幾日就要參加武林大會,以你現在的功夫,恐怕在第一輪奪信物的時候就會性命不保,還需要參加嘛?回答我”。
“爹、爹”,堂堂莫家宗門公子,今日在比武堂如此嚎啕大哭起來,真是眼淚如泉湧,鼻涕如小溪。
“現在認錯還來得及嘛?你上武林大會認錯,就能得到第一嘛?如果認錯就能得到第一,那麽人人都是第一了是不是,是不是?平常要你練功,你練到哪去了,練到哪去了”。
莫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先是一個巴掌,震天響,再是一腳,悶響,莫現被這兩下弄得倒在地上,又是認錯,又是求饒。
莫現對孟凡有恩,至少昨夜來說是一個大恩,況且孟凡還不知道莫現原有的計劃就是讓妓女纏住他,不讓他來參加今日的切磋,可陰差陽錯之下,莫現竟然促成了孟凡的美事,孟凡對此當然十分感激,看見他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這樣對待,自己內心也是十分煎熬,畢竟這種事,對孟凡來說就是典型的家暴。
“起來,起來,給我站起來,一腳你就受不了了?”
眼瞅著莫磐又要動手,孟凡再也忍受不了,立刻上去道:“莫宗主,少宗主知道錯了”,莫鏢師和莫一一看著孟凡有如此舉動,實在是大吃一驚,可又不由得為孟凡暗自捏了一把汗。
“你敢攔我”,這毒辣的眼神將孟凡看得死死的,孟凡只有將眼神垂下來,諾諾的道:“少宗主真是知錯了”。
半躺在地上莫現一手搭在自己的胸前,嘴角也掛著一道淡淡的血印,口中還迷糊的喊著爹:“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這時,在一旁杵了好久的顧老伯終於開口了,“老爺,少宗主還年輕,年輕人嘛,總是貪玩,亡羊補牢猶時未晚,少宗主天賦根底俱不錯,以後勤加修煉,將來肯定還是一把好手,教訓一頓受點皮外傷就夠了,莫要折了少宗主的面子,畢竟這莫家最終還是要交到他的手上”。
回過神來的莫羨之見已經有兩位在為哥哥求情,才敢去攙扶倒在地上的哥哥,“哥,你沒事吧”。
“妹,我沒事,我沒事”,此刻的莫現隻敢小聲的這麽說。
“爹,哥真的知道錯了”,莫羨之一邊扶著莫現,一邊帶著哭腔如此說道,“你看看,哥都流血了,娘如果知道會心疼的”。
聽到她喊娘,莫磐暴怒的眼神突然柔和了下來,他在想著九泉之下的夫人如果知道現兒是這副德性,到底會不會怪罪自己,俗話說得好,子不教父之過,現兒現在如此不學無術,都是自己忙於宗府之事,而對於兒女之事都太過驕縱。
一旁的好幾人,包括莫鏢師在內,此時才敢上去勸言,勸解了好一番,莫磐“哼”的一聲才退回原地。
“下一場”,莫磐還是氣洶洶地如此宣布,可父親才在自己眼前動怒,莫羨之再怎樣也不敢在此時再去惹父親,只是扶著哥哥站在一旁。
天空飄的毛毛細雨好像在此刻陡然間密了起來,練武堂內的氣氛被這場冬日裡的細雨弄得沉默不言。
“下一場應該是莫羨之小姐和孟凡切磋”,還是顧老伯打破了這些許微妙的氣氛。
“好,你不是想比嘛,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看看你們兄妹倆的水平到底和別人差多少,孟凡,你就使出所用的功力,打傷打殘全算我頭上”。
孟凡眨了眨嘴巴,然後才點了點頭。
“凡凡,你先過來下”。
“怎麽了”
“你臉上的爪傷怎麽回事,剛剛和誰打過”。
孟凡這才摸了摸臉上的傷口,想起來是花魁所傷,可這肯定不好當著莫鏢師還有這麽多人面前說,於是撒了個謊隻說是出去偶遇了幾個小賊,被他們所傷。
孟凡說話的神情明顯不對,莫鏢師他們將信將疑,也沒多說什麽,況且眼前還有和莫羨之的切磋。
“別動”,莫一一拿出手帕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擦乾淨,至少這樣要好看一些。不過,孟凡是真想不到,莫一一竟然隨身攜帶著這麽一塊帶有香味的粉色手帕,他以前可從沒見她拿出來過,這時他才意識到,莫一一表面如何再向男子靠攏,可她畢竟還是個女子身。
孟凡搖了搖頭,逼迫自己快點清醒,要不然他又要胡思亂想了。可這突然的舉動有點嚇著了莫一一,連忙道:“凡了,不舒服嘛”?
“沒有,當然沒有”,孟凡笑著說,“我去了”。
莫羨之早就手持一杆銀槍在練武堂中央等著他,這杆銀槍一看就是製作精良,卻也是一把沒有傷過人的銀槍,因為槍尖下的雪白色的流蘇一塵不染,不像是久經沙場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