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怎就這頭鐵呢?
夏侯安心想。
既然如此,那給你來個稍微簡單點的。
有一方正城池,不知其大小,各邊都從中間開門,出北門二十步有一棵樹,出南門十四步,再向西走一千七百七十五步就看見這棵樹,問城池每邊的長為多少。
這怎麽算?
聽完題目的禰衡深皺眉頭,一時間竟無從下手,卻也不想認輸,蹲在地上撿了塊石子,用他的方法開始計算。
然而大半個時辰後,塗塗改改許多遍,仍舊沒有篤定的答案。
“算不出來吧?”
夏侯安笑眯眯的問起。
禰衡心亂如麻,卻死活不肯服輸:這麽小會兒,難不成你能算的出來?
夏侯安很平常的點頭。
“我不信!”
禰衡覺得這家夥一定是在吹牛。
夏侯安話不多說,直接上手:“小老弟,好好看好好學,咱們設城邊長為X步,列出方程式……所以城池的邊長為二百五十步。怎樣,你懂了嗎?”
禰衡完全聽不懂夏侯安在說什麽。
但用二百五十步去驗證,得到的答案,果然如此。
這家夥,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禰衡看向夏候安的眼神已經有些駭然了。
良久之後,他頹然歎了口氣,眼神裡的自負少了許多,認真說道:“術學我認輸,但我長處遠不止於算術。天文地理,三教九流,你再問我其他,我定能答得上來!”
術學輸了,禰衡想找回顏面。
在遇到夏侯安前,他本是州郡裡公認的天才,老師也說他可以致君為堯、舜,配德於孔、顏。
輸給學歷淵博的老夫子倒也罷了,可偏偏是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夏侯安!
心高氣傲的禰衡接受不了。
所以不論如何,他今天也要贏回一場。
禰衡執著要戰,夏侯安接著便道:“既然如此,那就問你些生活常識,眾所周知,石頭的位置越高,下落的速度越快,數丈間便能殺人。”
“那麽,假使將一滴水放到萬丈高空,落下時也會砸死人嗎?”
禰衡對此不假思索,很快就篤定的給出了答案:“當然,別說一滴水,即便一粒沙,只要高度足夠,也足以殺人!”
夏侯安笑了,你淋過雨嗎?
禰衡瞪楞著眼睛,再次傻掉。
“還有,你說你懂天文地理,我且問你,為何夏季白晝時間長,而冬季白晝時間短?瓜果成熟以後,為什麽往下掉,而不是向上飛……”
一個個問題接踵而至,鑽進耳朵裡震耳發聵,宛如大閭嗡嗡作響,竟比拳打腳踢還有令他難受。
禰衡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生平自負的學識,在這一刻,竟然連一個也答不上來……
我不會輸,不會輸的!
甩了甩頭痛欲裂的腦袋,禰衡上前拽住
繼續閱讀!夏侯安的袖口,神情魔怔:“不,你重新考我,咱們不考這些。我們考四書五經,考周禮策論,我一定答得上來!”
周遭的幾名護衛見到狀態半瘋癲的禰衡逼近自家主公,作勢就要上前,口中先行請示:“主公,這家夥會不會是瘋了?要不然,咱們把他扔出去吧!”
夏侯安擺了擺手,
禰衡目前的狀態,只是有些接受不了而已。就像呂布,倘若被一個忽然冒出來的無名小卒狂虐,他也同樣會懷疑人生。 不過,夏侯安並不會因此而可憐禰衡,因為這家夥之前太過於無禮。現在遇到我,是你運氣好,以後遇到曹老板,直接把你腦袋給哢嚓掉了。
哦,不對,我老叔貌似沒有砍你……
砍你的人是黃祖。
“這次答不上來,你就不會再來煩我?”
夏侯安出言問道。
禰衡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也是他最後的倔強,賭上了所有的尊嚴。
為了使耳根清淨,夏侯安於是使了個壞心眼兒,張口便來:“離離原上草。”
乍然聽得這句,禰衡愣了一下,緊接著就在腦海裡開啟了最快的搜索引擎,結果得到的答案,竟是一片空白。
幾番苦思不出,禰衡訥訥問道:“這詩出於何處?”
“你這是要認輸了麽?”
夏侯安故意刺激起來,嘿嘿笑著:“如果是的話,我當然可以告訴你答案。”
禰衡攥緊雙手,死死咬著牙。
之前已經輸得一敗塗地,最後的心氣不允許他再低頭,於是從牙縫裡蹦出話來:“你等著,我一定會找出答案!”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大有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架勢。
夏侯安長籲一口氣,終於送走了這個瘟神!
耳根清淨,世界仿佛又恢復了和平。
心情不錯的夏侯安準備搞頓美食犒勞大夥兒,結果雞子剛拔毛,就來了人,說是皇甫嵩找他。
於是夏侯安出了住宅,去到老師府上。
對於皇甫嵩的府邸,夏侯安已是輕車熟路。
師徒二人各自落座,升為車騎將軍的皇甫嵩開門見山:“伯陽,你聽說了嗎?”
“聽說什麽?”
夏侯安一頭霧水。
皇甫嵩於是將朝會上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聽到牛輔身死,李傕、郭汜上降書被拒。
夏侯安當場就震驚了。
合著我撬了半天的車軌,結果歷史的車輪還是在往原先的軌道上走。
這樣下去,長安城還得完蛋。
不行,我得去找王允,讓這老頭兒改變主意……夏侯安心中定計,當即辭別了皇甫嵩,出門往太傅府去了。
太傅府門前,車水馬龍。
如今的王允府上,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可以隨意出入,任何人想見王允,都得先在外邊恭敬站著,等候召見。
繼續閱讀! 眼下形勢要命,救急如救火。
夏侯安哪裡等得,瘋狂塞了錢,才買通一名管事,答應進去通稟。
處理政務的大堂裡,老太傅王允批閱著從各處呈報上來的奏折,管事站在門檻外,聲音很小的恭敬稟道:“太傅,中郎將夏侯安在外求見。”
“不見。”
王允頭也不抬。
管事得了回復,心想這也不能怨我,於是準備去回絕了夏侯安。
然而正當他準備走時,王允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管事腳下一頓,以為事情有了轉機。
然而王允卻道:“這會兒不必去和他說。”
這小兒之前喜歡晾曬老夫,今天也要讓他嘗嘗這種羞辱的滋味兒。
往事種種,王允全都記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