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地不平默默走到一邊,找到一片乾淨的雪地,用手套掃開積雪,露出下面枯黃的草地。
幾人把阿爾斯楞的屍體抱了過來,放到草地上,看著阿爾斯楞凍硬的屍體詭異的坐著,幾人再次痛哭失聲。
把五隻手電插了一圈,眾人一起跪了下來,叩拜騰格裡,祈求天神接納阿爾斯楞的靈魂。
隨後,哈圖安排一個馬倌帶巴根他倆回馬蹄坑,剩下幾人開始摸黑把牛往一起圈,這一通折騰就是兩個多小時,幾人連打帶拽,也隻圈出了不到一百頭牛。
“不行,走不了了,雪太深了,牛和馬都走不動了,找背風的雪窩吧!”
哈圖喘著粗氣,和幾人說道。
幾人都沒意見,當然聽東家的。
於是,幾人頂著雪往丘陵走,後面的牛群緩慢的跟在後面,又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找到了一個背風的雪窩。
等把牛趕進來,才發現又有幾十頭牛半路趴窩了,死活也不肯走了。
哈圖幾人也走不動了,雪窩外的雪已經齊腰深了,風漸漸小了,可雪一點停的意思都沒有。
馬倌已經圈起了火,幾人圍著取暖,都沒心情說話,悶頭想著心事。
哈圖的心裡很焦灼,既惦記妹妹,也惦記姥爺他們三人。如果沒出來還好,要是出來了,這麽大的雪,可別出什麽意外。
疲勞過度的幾人,很快互相靠著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哈圖睜開了眼睛。
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天空泛出了一抹魚肚白。
恨地不平正在往火上加牛糞,兩個馬倌在檢查僅存這幾十頭牛,從兩人不斷搖頭也能猜到,情況肯定很糟糕。
哈圖站起身,想了想,喊道:“我和恨地不平先回馬蹄坑,你們在這等救援!”
兩人揮了揮手,沒說話。
哈圖和恨地不平徒步往馬蹄坑走,兩個多小時後,終於站在了坑邊上。
往下一看,兩人的腦袋都“嗡”的一下,眼睛瞪的老大,嘴也張的老大。
羊圈裡三百多隻羊,全都躺在地上,一隻連著一隻,凍成了血坨。
兩人連滾帶爬的衝了下來,大聲喊著:“薩仁格日勒......”
“哥!你可回來啦!”
兩個擠奶姑娘攙著薩仁格日勒,從蒙古包裡出來,見到兩人就開始哭。
另一個蒙古包裡,巴根三人也走了出來。
大家進了哈圖的大蒙古包,圍著火爐坐下,薩仁格日勒才講起了幾人離開後,羊群被狼群襲擊的事。
三人眼睜睜看著羊群裡的羊被一隻隻咬死,卻無能為力,薩仁格日勒死死把著門口不讓兩人出去,三人才平安無事。
等巴根三人回來,那些草原狼早就跑了。
巴根和特木爾學過一些處理外傷的醫術,很快給幾人的傷勢都做了處理,只能說暫時沒事,剩下的也只能等特木爾回來治療。
一提到特木爾,哈圖心裡更加惦記,說:“姥爺他們三個要是回來了,碰到大雪,肯定找雪窩子過夜了,現在應該也往回走呢!我和恨地不平出去迎迎!”
“也行,那你們先吃點東西吧!”
薩仁格日勒說完,兩個擠奶姑娘已經端進來了奶茶,點心和牛排。
兩人狼吞虎咽的吃飽了,起身出發。
一直走了四個多小時,遠遠就看見了一處丘陵下,站著姥爺的大黑馬。
等走的近了,大黑馬也看見了兩人,
開始“恢,恢......”叫個不停,好像很焦急。 兩人趕緊趟著雪過去,卻沒看見特木爾三人,哈圖疑惑的看著大黑馬問:“姥爺他們呢?”
大黑馬好像聽懂了,“恢,恢!”又叫了兩聲,就開始往丘陵上面走,雪雖然厚,可大黑馬還是走的很快。
兩人從大黑馬的表現就覺得不妙,恐怕特木爾他們出事了,否則不可能把大黑馬趕走。
“不對啊?翻過這座丘陵就是孟和(永恆)大叔家的牧場了,姥爺他們去了孟和大叔家的牧場,也不用把大黑馬攆出來啊?”
哈圖邊走邊和恨地不平說道。
恨地不平也覺得這件事有點蹊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走了半個多小時,遠遠看到十幾座蒙古包。
離了二十多米,哈圖就開始大聲喊:“孟和大叔!孟和大叔!”
喊了兩聲沒有人出來,也沒有聽到狗叫,哈圖的心一下提了起來,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等走近了,就看見孟和大叔家的五條牧羊犬,都死在了狗窩裡,口吐白沫,一看就是被毒死的。
這個時候,大黑馬已經衝到了最大的那個蒙古包前面,不停的“恢,恢!”叫著。
兩人立即衝進了蒙古包, 一進去差點被地上躺著的人絆倒,低頭一看,正是特木爾。
特木爾趴在地上,右手在頭上,好像是在往門口爬,腦袋埋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一動不動。
“姥爺!姥爺!”
“特木爾大叔!”
兩人一起喊道。
把特木爾的身體翻了過來,就見特木爾兩眼往外突,滿臉烏黑,嘴角的血也是烏黑烏黑的,明顯是中了劇毒。
再看蒙古包內,烏日娜、其其格和孟和大叔一家人都歪倒在地上。
中間的地毯上,還堆著手把肉、血腸、韭菜花、酒壺、酒碗、奶茶壺和點心。
恨地不平立即挨個檢查,結果,全都和特木爾死狀一樣,中毒而死。
哈圖抱著特木爾的屍體,整個人都傻了,嘴裡一直喃喃重複一句話:“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恨地不平看了像傻子一樣的哈圖,說:“你別動,我出去看看!”
恨地不平迅速把所有蒙古包,都檢查了一遍,結果,除了四個蒙古包沒人,其余蒙古包裡的人也都死了,大大小小一共二十一人,竟是沒留一個活口。
恨地不平又跑了回來,開始仔細檢查特木爾的身體,特木爾的表情很奇怪,雙眉緊皺,嘴巴張開,不知道想說什麽。
恨地不平盤腿坐下,丹田用力,度入特木爾體內一股真氣,發現,特木爾的筋脈俱斷,丹田破碎。
伸手解開特木爾的蒙古袍,掀起裡面的內衣,發現胸口凹陷,隱隱有一道發黑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