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臘八粥飄起熱氣,給窗戶蒙上了一層輕紗。
外面的雪還在下,越來越大,真的像鵝毛,緩緩落下。
昏黃的路燈下雪白一片,連個腳印都沒有。
H市中心醫院兒科值班室內。
“臘七臘八凍掉下巴,嚇的人都不敢出門了!”
實習護士楊雲捧起臘八粥,站在窗前,看著樓下雪白的世界,自言自語。
“天啊!造孽啊!”
楊雲驚呼出聲。
路燈下的垃圾箱旁,一個穿的圓滾滾的女人,親了親用紅棉被包著的嬰兒,慢慢放在雪地上。
接著,跪在地上,衝著楊雲的方向磕了個頭,起身捂著臉飛快的跑遠,隻留下一串白白的腳印。
楊雲直接衝了出去,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抱起雪地上的孩子,往女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大街上一個人沒有,一輛車沒有,連流浪的狗都不知道躲到哪取暖。
漫天的雪花飛舞,突然刮來了一陣北風,帶起片片雪花,讓人睜不開眼睛,就這一會,白白的腳印已被大雪蓋住。
楊雲磕磕絆絆的回了值班室,把嬰兒放在床上,這才掀開被子。
“哇!”
楊雲驚呼。
這嬰兒七八個月大,長的跟洋娃娃似的,真好看!
睜著圓圓的大眼睛,眼睫毛可真長,小臉白裡透紅,真的像個大蘋果,楊雲使勁親了一口,惹的嬰兒縮了縮脖子,好像吃了酸梅一樣,小手抓住楊雲的手指,就往嘴裡塞。
楊雲回身從櫃子裡拿出個嬰兒奶嘴,放到嬰兒手裡,嬰兒眨巴兩下大眼睛,突然打了個噴嚏,逗的楊雲直笑。
把棉被打開,一張紙放在嬰兒胸口,上面寫著兩行字。
字跡娟秀,簡短,最後一句話一看就是後寫的,很潦草,透著詭異。
“好心的護士,請把孩子送到福利院,孩子姓冷,謝謝!這孩子不正常,身上的玉不能摘,切記!”
好心的護士?
楊雲突然有種被窺視的感覺,再想到那個女人衝著自己磕頭的情形,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不正常?
莫非這孩子得了什麽絕症?
極有可能,身為兒科護士,楊雲也見多了這種事。
楊雲打開電暖風,把嬰兒扒了個溜光,看見了嬰兒脖子上戴著塊血紅的玉墜,觸手冰涼刺骨。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檢查了一下,又用消毒紙巾把嬰兒全身擦了一遍,最後用手扒拉了一下嬰兒的“棒棒糖”,笑了。
“小家夥,你媽可真狠心,這麽帥帥的都不養,明天帶你去做個全面體檢,再幫你找媽媽,好不好啊?”
邊說邊給嬰兒穿上了衣服。
第二天,先抱著孩子去了趟派出所,做了登記。回來找到了主任,說明了緣由。
主任到沒說什麽,讓楊雲先給孩子做檢查。
添體檢表的時候,楊雲想起,抱這孩子時,突然刮起了風,就在姓名一欄寫上了冷風。
添好體檢表,抱著孩子去檢查,讓楊雲小小見識了這孩子的不正常。幾乎所有看見冷風的孩子,齊齊張著嘴巴,滿臉驚恐的表情,不敢說話。就連正哭著的孩子,也閉上了嘴,不敢看冷風。
在家長們異樣的目光下,楊雲別扭的給冷風做完了各項檢查。
幾天后,檢查結果出來,全都正常。
楊雲有點想不明白了,這孩子也沒患什麽看不起的病呀?怎麽就不正常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
讓楊雲真正理解了“不正常”這三個字的“寒意”。 三天后,夜,女職工宿舍內。
“寶寶,今天跟張媽媽睡,楊媽媽今天值夜班,來,先喝‘奶奶’,哎!真乖!”
護士張慧芳用臉試了試奶瓶溫度,然後遞到冷風小手上。
“還是和王媽媽睡吧!你張媽媽喜歡一級睡眠,睡覺不老實,別把寶寶夾壞嘍!”
剛打水回來的王巧撇撇嘴,說道。
“就是,還是和王媽媽睡吧!大半夜的,自己鬧耗子就得了,別把咱們帥寶寶嚇著了,呵呵呵!”
四人宿舍最後一個護士,王雪梅,卷著頭髮幫腔道。
“你們,你們不要臉,誰半夜鬧耗子了?沒人追在這發什麽牢騷?”
“你有人追,豬腦子,看不出慕容醫生看楊雲那眼神,真以為人家看上你了?也就是半夜摸著人家照片YY吧!”
“你再說一遍,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張慧芳瞪著眼睛,衝著王巧叫道。
“嚇唬誰呢?自己不要臉還不讓人說,嘴長在我身上,你管得著嗎?呸,賤貨!”
王巧拎著保溫壺往前一步,絲毫不懼。
“咣”
門被推開,楊雲站在門口。
“你們發什麽神經,天天就為那點破事掐,有意思嗎?嚇著寶寶,我跟你們沒完,讓開!”
楊雲的加入,讓兩人立即閉上了嘴。
“好!”
抱著奶瓶坐在床上的冷風,突然稚嫩的蹦出一個字,嚇了幾人一跳。
“八個月的寶寶能說話?”
王巧先問道。
楊雲上前一步,抱起冷風,說:“寶寶,再說一遍,讓媽媽聽聽!”
“好!”
冷風眨眨大眼睛,小嘴裡擠出奶聲奶氣的話。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叫媽媽!”
楊雲繼續引導。
“媽!”
冷風把奶瓶遞給楊雲。
四個媽媽立即歡呼,戰爭被歡笑洗劫一空。
“雲, 你怎回來了?不值班了?”
回到自己床上的張慧芳問楊雲。
“跟我一個班的劉爽,男朋友來了,把我攆回來了。這都十點半了,也沒啥事了,我可不想當電燈泡!再說了,我也惦記咱們大寶寶,怕我不在,晚上害怕!”
楊雲和冷風頂著“悶悶”說道。
“慧芳,你晚上睡覺還總做噩夢啊?黑眼圈怎又大了?”
楊雲抬起頭看了張慧芳一眼,說道。
“嗯!總做一樣的夢,想醒也醒不過來!”
張慧芳歎了口氣,滿臉愁容!
“醒過來幹啥呀!夢裡想幹啥就幹啥,多好呀!”
王巧陰陽怪氣的接話道。
張慧芳一翻身,沒搭理王巧。
楊雲看了一眼對面張慧芳的背影,歎了口氣,說道:“慧芳,你不是沾上什麽不乾淨的東西了吧?要不找個會看邪病的看看吧!”
“不會是鬼壓床吧?唉呀媽呀,沒準就是,你這大半夜哼哼唧唧的,還真像!”
半天沒說話的王雪梅突然來了一嗓子。
張慧芳心裡咯噔了一下。
上衛校的時候,同宿舍小姐妹講的各種鬼故事,一股腦浮現在腦海,心裡砰砰直跳。再想想夢中的情景,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尷尬的說道:“行,今天晚上再做夢的話,你們把我推醒,明天我就找我二姨去,她是出馬仙,一準能瞧出來怎回事!現在睡覺吧!明天還有早會呢!”
熄燈後,房間裡安靜了下來,接著,傳來勻稱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