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些模糊,但克裡斯還是能認出,車窗上的白影是穿婚紗的高個女人。
她側身在車窗玻璃上穿梭,如同要沿著車窗向這邊逼近,車窗玻璃隨之哐當震動。
這詭異的一幕,配上車廂內陰森的氛圍,克裡斯有點被嚇到了,連忙打開了馬賽克視角。
但那女人並未被馬賽克覆蓋,反而半透的窗簾顫抖著摔落下去,女人的樣貌一下子清晰起來。
她穿著的婚紗款式和車上那套很像,只不過上面沾染了許多發黑的血漬,戴著頭紗,臉被面紗遮住,手裡反握著一把尖銳的廚刀。
她舉起廚刀,氣勢洶洶衝過來。
克裡斯心神一凜,沒被馬賽克遮蔽,要麽是他覺得對方不嚇人,要麽,就是他看到的是幻覺——
他猛地半轉身,將打鬼棒掄向自己側後方,無聲的碰撞中,棒子夾帶著風聲將什麽東西打飛了出去,觸感很輕。
擊中了!
克裡斯沒放松,掄著棍子又在周圍掃了兩圈,感覺只打到空氣,才稍微緩口氣。
那惡靈有點狡猾,居然玩聲東擊西,想製造幻覺蒙蔽他,趁機繞過他攻擊或附身費羅莎。
克裡斯摸不準那一棍戰果如何,抓起音樂盒再次照向車廂,但這回他沒來得及轉身,就發現車廂裡不知道什麽時候彌漫起了霧氣。
霧氣迅速變得濃鬱,原本昏暗的車廂能見度更加低下,那些之前醒目的靈異物品,也隱沒了蹤跡。
與此同時,幾股霧氣滾滾聚攏,轉眼成為濃稠的煙柱,要朝前方噴湧而出。
“吼!”一頭壯碩的黑犬從煙柱中躥了出來,撲向克裡斯。
克裡斯急忙一矮身,躲到副駕駛座椅後面,黑犬滿嘴尖牙咬在座椅靠背上,撕拉,真皮座椅靠背只剩下半截,蹦出填充的海綿截面,以及克裡斯的腦袋。
這破壞力,比哈士奇還還驚人得多,克裡斯心跳加速得厲害,而黑犬不依不饒,猛地跳過副駕駛座,半空中揮舞利爪掃過。
令人牙酸的劇烈刮擦聲劃過,前擋風玻璃上出現幾條碩大的溝壑,整塊玻璃上立時密布蛛網狀的裂紋。
克裡斯上半身探出右車窗外,堪堪躲過黑犬的撲擊,果斷趁黑犬落下時立足未穩,狠狠一棍砸在它猙獰的狗頭上。
登時間,黑犬如同一團濃煙濺散。
克裡斯一頭霧水,這又是何方妖孽?
不等他想明白,霧氣中吼聲再起,剛剛被他砸成稀爛的黑犬,竟又重新開始在煙霧中凝聚了。
死不了?
克裡斯很想罵人,轉身看了眼搖搖欲墜的前擋風玻璃,當即一腳踹去,將這一大塊碎玻璃踹飛出去,他不能再呆在車上了。
黑犬攻擊的威力實在恐怖,之前費羅莎開槍只打出兩朵花紋的防彈玻璃,它一爪就能乾碎。
克裡斯可沒信心,還能繼續在這狹窄的空間中躲開它的攻擊。
更何況車裡還不知道會冒出幾隻惡靈,最好還是先跑了再說。
他將音樂盒放費羅莎懷裡,一手抓著打鬼棒將費羅莎攔腰抱起,從空門大開的車頭上跳下,向岔路那邊停放了不少車輛的草坪跑去。
不得不說,費羅莎還挺沉的,要不是克裡斯之前升過一級,身體變強悍了些,還真不一定能抱著她跑。
費羅莎什麽反應都沒有,仿佛已經完全失去知覺,克裡斯猜測她應該已經靈魂出竅了,就是不知道與惡靈的戰況怎麽樣。
抱著個人,
克裡斯跑得不快,跑著跑著,就發現車外也開始霧氣彌漫,煙霧迅速遮蔽了天空,四周頃刻間陰霾而模糊。 一回頭,那頭惡犬隱約的身影已經從露營車車頭撲下,朝他追來,速度很快,轉眼就追到身後。
“吼!”黑犬的吼叫仿佛要叼住克裡斯的腳後跟。
克裡斯旁邊正好有輛舊旅行車,他當即來個急轉彎,折到車身側後。
黑犬緊隨著躍到車前蓋上,一爪子揮下來,克裡斯已經順勢貓腰躲下,這一爪沒擊中他,但撕拉,車前蓋如破布般多了幾條大口子。
克裡斯猛地跳起,一棒子敲在狗頭上,再次將它敲成煙霧。
這死不了的模樣讓克裡斯煩躁了,生出揮棒連煙霧也一起砸爛的衝動,卻在這時,“咣”地兩聲,在他背後不遠響起硬幣掉在地板上才有的聲音。
硬幣仿佛在硬地板上轉圈圈,繼續咣當咣當地響著。
他心中警惕,立即轉身,冷不丁,兩枚亮眼的銀幣出現在他面前,如同一雙發光的眼睛與他對視,伴隨著一坨花裡胡哨的人形馬賽克。
即便有馬賽克視角,這突然冒出來的東西還是讓他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給對方一棍,馬賽克轉瞬消失,只剩下兩枚銀幣掉下來。
與此同時,他腳腕傳來一股拉拽力量,他頓時下盤不穩,向後仰倒。
所幸地面是松軟的草坪,他沒受傷,只是腳腕拉拽的力量的很大,他沒來得及甩腳掙扎,整個人就被拖著在草坪中滑行起來。
明明腳腕上什麽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他自己飛腳在草地上滑鏟,姿勢還挺帥……
克裡斯想起在佩倫家時南希被巴斯希巴拽住頭髮拖到半空的情形,他現在處境很類似。
有過一次經驗,他立即恢復了鎮定,可一時也沒什麽反擊的好辦法。
“你沒事吧?”陡然間,克裡斯耳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滑鏟戛然而止,腳腕上的力量消失了。
他喜出望外,這是費羅莎的聲音。
克裡斯周圍什麽都看不到,然而僅僅幾秒後,幾枚銀幣憑空摔落在草地裡,這回是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另一邊,又一次重新凝聚的黑犬鍥而不舍,再次撲向克裡斯,衝到半路,它壯碩的軀體猛一趔趄,居然耍雜技般來了前空翻,倒載了個跟頭,自己把自己摔成了煙霧。
那些撲散的煙霧還想凝聚,裡面立馬刮起一股雜亂的風,幾下將煙霧攪得七零八落。
四周彌漫開的霧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融。
克裡斯爬起身,拍拍屁股,將那幾枚光澤暗淡的銀幣撿到手裡。
又躺贏了。
他有點沒想到,費羅莎的靈體狀態,也這麽強悍,腦子裡不由聯想到“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這句話,用來形容費羅莎,真是恰如其分。
相比上一次,他這回心態十分輕松愉快,反正這回又沒接到什麽任務,想怎麽躺就怎麽躺。
但,“噠噠噠!噠噠噠!”
兩串清脆嘹亮的連射,打破了本就短暫的寧靜。
克裡斯身旁幾米外飛濺的草皮讓他猛一機靈,抬眼便望見露營車後面的那條土路上有好幾輛吉普飛馳而來。
打頭那輛吉普天窗上,一個戴黑色頭套,只露出雙眼和嘴巴的人正架著把外形和AK差不多的突擊步槍,朝這邊開火。
克裡斯慌忙衝到最近的一輛舊轎車後躲避,腦子一時沒法轉過彎來。
他雖然不是很懂這個世界的槍械,但也認出來,那是美格蘭最流行的迅猛龍7K突擊步槍,操作簡單,火力強大,很受美格蘭民間槍械愛好者的推崇,也是很多犯罪分子的最愛。
這又是什麽情況?這破地方還有劫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