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裡斯穿越前是個樂盲,他雖然什麽歌什麽音樂都聽,但只能發出類似於“啊,這個好聽”,“嗯,這首歌有感覺”之類的評價,其他的一竅不通。
不過他繼承的克裡斯,卻是多才多藝,彈吉他彈鋼琴都是一把好手。
他坐在三角鋼琴前,打開琴蓋,撫摸著冰涼的黑白琴鍵,認出來這台鋼琴是美格蘭比較名貴的黑天鵝Q18,又遲疑了下,貿然動別人的東西貌似不太好,尤其是這東西比較貴重的情況下。
但他總得想個搭訕凱特的理由,與成年人接觸,總不好像跟丹尼爾那樣單刀直入,否則很容易被懷疑別有用心,他們畢竟只是剛認識一天的陌生人。
凱特原來是魯耶大學的音樂老師,喜愛彈鋼琴,而克裡斯粗略觀察,認為凱特的丈夫約翰和兒子丹尼爾都對鋼琴不是太感興趣,她疼愛的小女兒麥可思則是個聾啞人。
在家庭裡無法找到同好,凱特心裡無疑是挺苦悶的。
克裡斯認為,通過鋼琴,應該可以更快拉近兩人的關系,也能為他針對艾斯特提供一個切入點。
他又想了想,乾脆來到凱特所在的主臥室房門前,敲響了房門。
“克裡斯?”凱特的黑眼圈有點重,整個人透著疲倦,打開門看到克裡斯,她明顯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露出一個笑容。
克裡斯斟酌著措辭,靦腆地笑了笑道:“打擾您了,科勒曼太太,我有個冒昧的請求,能借用下您的鋼琴嗎?有一段時間沒碰鋼琴,看到您家的黑天鵝Q18,有點手癢了。”
“你太客氣了,克裡斯,叫我凱特吧!”凱特果然如克裡斯所料,露出感興趣的神色,“你會彈鋼琴?”
克裡斯點點頭:“我學過幾年。”
凱特高興起來:“太好了,我能聽聽你的演奏嗎?”
“我的榮幸!”克裡斯笑著道,“我聽芭芭拉說你之前是魯耶大學的音樂老師,可別嫌棄我彈得太差。”
他臉上笑著,心裡其實有點發虛,這算是他第一次將前身的技藝化為己用,有種熟悉又陌生的怪異感覺。
他硬著頭皮彈了一首他穿越前很喜歡的曲子,叫做first kiss,曲風明快有節奏感,並不複雜,他沒有刻意去記憶,循著手指的本能,很流暢地將整首曲子演繹了出來。
“啪啪啪啪!”一曲終了,凱特一邊輕拍手掌,臉上是驚喜的表情。
“哇哦!很美妙的曲子!”她稱讚著,又有些好奇,“我從來沒聽過這首曲子,是你自己創作的嗎?”
“不不不,我只是個初學者,我可沒有作曲的天分,這是我在約紐的格拉斯公園從一個流浪歌手那裡學會的。”
克裡斯連忙搖頭否認,隨即也好奇道:“我聽說你們的養女艾斯特小小年紀,已經能夠演奏出柴可夫斯基的名曲,她才是真正的鋼琴天才吧?”
提到艾斯特,凱特笑容一僵,眼底藏著不快,不太願意談論這個話題:“或許吧。”
克裡斯卻繼續說道:“她好像才9歲吧?之前在孤兒院,在那裡她恐怕沒有條件學習鋼琴,也就是在前一個領養她的家庭裡,七八歲甚至更小的時候,她就已經能把鋼琴彈得這麽好了。”
“我記得我以前學鋼琴,請了專業的鋼琴老師一對一教學,每天練習1小時,也花了好幾年,才達到現在這種程度……”
凱特一頭霧水,沒太明白克裡斯想要說什麽。
克裡斯忽然說道:“老實說,
在面對艾斯特的時候,我總忍不住會想,這不會是個成年人吧?” 凱特皺了皺眉頭。
克裡斯知道,凱特本來就因為艾斯特欺騙她,而對艾斯特很不爽,他只要加把火,把艾斯特的疑點點出來,就差不多了:“我聽說有種叫荷爾蒙失調症的怪病,能讓人保持孩童的模樣……”
“抱歉,我實在忍不住懷疑,艾斯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人?上一個領養她的家庭為什麽會全家死於火災,她又是來自俄克蘭,無人知曉她更多的事情,這裡面會不會有問題?”
凱特臉色變得凝重,抱著雙臂沉吟了會兒,看向克裡斯道:“克裡斯,謝謝你的提醒,我想,我應該好好查查她的過往。”
她低頭想了想,又道:“前天艾斯特同學摔傷的時候,我跟阿比蓋爾修女聯系過,看來我得向她了解更多的東西。”
……
克裡斯不知道他的話是不是起了作用,還是劇情本來就是這麽發展的,下午的時候,科勒曼家的別墅又來了一個客人拜訪。
當他見到這位修女打扮的黑人,得知對方是之前收養過艾斯特的那個孤兒院院長阿比蓋爾修女時,心裡頓時忍不住咯噔一跳。
對孤兒怨電影解說視頻裡的這位黑人修女,克裡斯挺有印象。
他可是記得,對方因為向約翰夫婦揭露了艾斯特的怪異之處,而使艾斯特懷恨在心,回去的路上被艾斯特設計用鐵錘錘殺,成功領了便當。
事情還會不會像電影中的那樣發展呢?克裡斯心中暗自揣度,如果會的話,或許這是他的一個機會。
他這時正捧著一本書在客廳窗邊發呆,眼看約翰夫婦在客廳沙發上接待了阿比蓋爾修女,乾脆就在旁邊偷聽他們的談話。
阿比蓋爾修女很快表明來意,她在接到凱特的電話後,特意去了解了艾斯特過去的一些事情,發現艾斯特的詭異之處。
比如有兩個女孩打架,有人偷東西被抓,有個男孩用剪刀突然刺穿了自己的下巴,艾斯特都在現場,再結合前天女孩從滑梯摔傷指控是艾斯特推倒的事情,很難讓人不懷疑艾斯特有問題。
此外更驚人的是,之前領養艾斯特的那個家庭房屋所發生的火災,被查出是人為縱火,到現在還沒查出凶手。
約翰顯然不相信乖巧的艾斯特與那些事件有牽扯,認為只是巧合。
連察覺艾斯特有問題的阿比蓋爾修女,也難以相信一個小孩能做出縱火那種事情,在說完後,又覺得可能是她多心了。
只有凱特臉色陰沉,若有所思。
“現在艾斯特,應該盯上這個阿比蓋爾修女了吧?”克裡斯心不在焉地翻著手裡的《麗斯瓦羅湖》,莫名的,心底再次升起被窺伺的感覺。
他不禁回過頭,目光掃過客廳裡側那些陰暗的角落,近視眼恰好瞥見有模糊的影子在書架後閃動。
“果然!”
在克裡斯看來, 現在的艾斯特若是依舊像電影裡那樣對阿比蓋爾修女動了殺心,意圖行凶,他完全可以尾隨在後面,在對方殺人時出手。
這樣,他乾掉的是一個殺人犯,後面再挑明對方是變態假蘿莉的真相,就不用擔心背上罪責了。
坐在沙發上又旁聽了會兒,聽到阿比蓋爾修女表示會回去了解更多艾斯特的情況,談話即將進入尾聲,克裡斯不動聲色地回了自己的房間,拉開了窗簾。
雪還在下,靠外一側的廣角窗呈現大幅白色雪地和灰色樹林織染的圖景,房間裡映襯著灰冷的色調。
克裡斯往外眺望,他這個房間的視野很不錯,正好能將別墅外那條道路收入眼底,他的視線隨著灰色的路徑斜向延伸,轉了個大彎,隨之定格在一叢灰色樹林上。
他想了想,從背包裡拿出那個紅色的照相機,揣進皮襖衣兜裡,這是斯科特公司最新款全自動相機紅狐狸F212,小巧便攜,操作非常簡單。
帶上這個相機,如果能拍下艾斯特的行凶過程,那就更好了。
他順手摸到那把塑料柄水果刀,稍微猶豫,又放了回去,對付一個9歲女孩身材的家夥,還用不著這種武器,隨身帶著刀具,反而顯得自己居心叵測。
沒多久,別墅外響起汽車發動機的啟動聲,克裡斯站在窗邊,看著阿比蓋爾修女那輛灰色吉普緩緩駛離了別墅。
緊接著,雪地裡躥出兩個小小的身影。
克裡斯連忙往外趕去,正要開門,房門突然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