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於塵埃,終將歸於塵埃。——比斯特諺語。
萊恩107年12月,王城,青龍神廟。王隕之日。
青龍神殿的大祭司阿費爾透過窗戶看著街道上發生的殘暴的一切,轉身對侍從交代:“一會兒,誰都不要說話,他們要求幹什麽,我們就幹什麽。”
王后是被抬進青龍神廟大殿的。
坐在一張極其舒適極其柔軟的獅皮躺椅上。
她並未在神廟門口向著青龍行禮,也未在進入大殿前莊嚴宣誓。
神廟的侍從和信徒們反常的順從,不說一句話。
就連威嚴的青龍衛隊,青龍神威嚴的捍衛者,也並沒有什麽反應。
王后更加的得意。
王后衛隊,王后的騎士,不顧神廟的莊嚴,一同進入了大殿。
片刻的沉默,一個慵懶的聲音從躺椅上傳來“開始吧。”
大祭司阿費爾有點不知所措,是要開始什麽呢?他看向王后身邊的騎士。
“愚蠢!”一個騎士大步上前,對著阿費爾大吼“新王登基儀式,蠢貨!”
阿費爾淡定的點了點頭,走到青龍雕像跟前,轉過身,開始朗讀頌詞:“青龍之神在上!見證此時刻:賜予你信念,超越肉體的束縛,於危難時克服恐懼,於歡樂時不忘分享,於財富時摒棄貪婪,於貧窮時保有尊嚴。”
周圍的信徒手持信物齊聲喝:“信念永存。”
“青龍之神在上!見證此時刻:賜予你平和,於喧囂之中享有安寧,於暴虐之中享有清淨,於寂寞之時內心充實,於黑暗之時眼中有光。”
周圍的信徒手持信物齊聲喝:“此刻永恆。”
“青龍之神在上!見證此時刻:賜予你權利,為弱者保護尊嚴,為貧窮者提供食物,為強者建言,為有罪者寬恕,為了自己的靈魂,為了榮耀,為了名譽,為了權利,為了自由,青龍在上,此刻永恆。”
“此刻永恆。”信徒齊聲大喝。
禮儀完畢。
王后至始至終沒有離開她的躺椅。
王后的隨從,騎士,衛隊都未曾行禮。
阿費爾躬身朝著躺椅上的王后輕聲說:“禮儀完畢,大人。”
“呵呵,有誰在乎呢?”王后撇著嘴隨意的擺擺手。“趕緊走吧,去下一個地方,這裡可真囉嗦。”
路德生的劍上還有剛才市民的鮮血,他隨手揪過一個信徒,用信徒身上的白袍擦了擦劍,信徒也不反抗,仍由他揪著衣服扯來扯去。
“呸!”路德生朝著青龍雕像吐了一口吐沫,轉身離去。
神廟門口,被斬斷身子市民的家人,已經趕來,一個婦人趴在屍體上哭啼,身邊兩個小孩子,傻傻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們恰巧擋在了路中間。
路德生看見這一切,咧著嘴笑著朝母女們走去。
民政大臣搶先到了跟前,一手一個揪著孩子朝人群裡推去。
婦人看見了路德生,雙目通紅,此刻的仇恨寫滿了她的靈魂“惡魔!妓女手下的惡魔!”她用顫抖的手指著路德生“你們都是魔鬼,你們都來自於跳蚤街,都是些惡棍流氓!你們的王后是個披著外衣的蕩婦,妓女!婊子都算不上的下三濫!”
萊文瀚想上前去拉開婦人,剛到跟前,路德生的劍幾乎是貼著萊文瀚的臉劈下來。
萊文瀚稍一停頓,劍刃映出他的臉,他看得一清二楚。
婦人被一劍劈開腦顱,憤怒的表情印在她不屈的臉龐,
成了她最後的遺容。 鮮血濺了萊文瀚一臉,連同他的上衣,他的褲子。
路德生拔出劍。
婦女面朝下栽了下來,一頭砸到萊文瀚腳龐,鮮血,慢慢擴散。
萊文瀚急忙後退一小步,看著地上的婦人。
婦人不屈的眼神正好看著萊文瀚的腳,還有萊文瀚身後不遠處的兩個孩子。
“垃圾!”路德生慢悠悠的說。
王后連看都沒看一眼,隊伍繼續前行,隻留下地上兩具屍體,和身後兩個徹底嚇傻了的孩子。
萊文瀚看著遠去的隊伍,又看了看兩個孩子,長歎一口氣。
他走向兩個孩子。
“你們還有什麽親戚麽?”萊文瀚一臉一身都是血,他站著問。
“他們成孤兒了,大人。”一個市民回答道“感謝您救了他們,但是不得不說,他們會餓死在街頭,比被砍死,好不到哪去。”
萊文瀚長歎一口氣。對身邊的侍從說到:“安葬他們的父母。”想了想又說“挑個好找的地方。”
侍從點頭離開。
萊文瀚走進人群,俯下身子牽起兩個孩子的手,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走在萊文瀚身邊。
萊文瀚此刻很累,就像是連續幹了十天的活不曾休息一樣。
他感覺呼吸很困難。
他也不低頭,只是淡淡的說:“你們叫什麽,孩子?”
“威克斯”四歲的小男孩怯生生的說。
“芙爾”三歲的小姑娘只是有點不明白。
“那麽”萊文瀚歎了口氣“你們,就是我的孩子了。”
萊文瀚牽著兩個孩子朝自己的家走去。
一個侍從上去低聲提醒:“大人,儀式還沒有完成,你得去參加儀式。”
“不,我不去”萊文瀚頭也不回的說到“今天死的人夠多了,我累了。”
他就這麽牽著兩個孩子,慢慢的一步一步向家走去。
小男孩不住地回頭看地上的父親和母親。
小女孩不知道父母怎麽了,也回頭看了看。
“爸爸媽媽怎麽了?”小女孩問。
“死了。”小男孩低聲努力壓抑著情緒。
小女孩並不知道死是什麽,但是,在她離父母越來越遠的地方,她回頭看向自己的父母,躺在冰冷地上的父母,終於,一滴眼淚悄悄地劃過臉龐,無聲的掉落在塵土上。
鑒於王后的隊伍,在青龍神廟門口的所作所為,早就有知情者告知了諸神神殿的諸神使者。
諸神的代表,諸神使者的代言人:達拉爾,聽到這一切被嚇了一跳。
“諸神在上,這是怎樣的人啊!”他深吸幾口氣,終於平和了自己的情緒。
“那個可憐人的孩子呢?”他回過神急忙問。
“被民政大臣萊文瀚帶走了。”侍從回答到。
“諸神見證,黑暗之中總算看見一點光明。”他踮起腳尖朝遠處看了看“他們來了,多麽華麗的隊伍。”他撇了撇嘴。“用最簡單的誓詞,最快的儀式,他們要幹什麽就幹什麽,即使是在諸神頭頂上撒尿,也不要阻攔。”
他身邊傳令的侍從吃驚的看著這個諸神使者,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不要在乎那些細節,假如你不幸碰到了惡魔,戰鬥是愚蠢的,活下去才是明智的選擇。”他拍拍侍從的肩膀“快去交代吧”
於是。
王后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進入了諸神神殿。
王后的侍從和衛兵們還沒有看清楚諸神的樣子。
就聽見達拉爾高聲宣布:“誓詞完畢,諸神見證此榮耀時刻!”
周圍立刻響起了莊嚴地號角。
於是浩浩蕩蕩的隊伍,又浩浩蕩蕩的走出神殿,朝著王宮走去。